六十七

“哗啦啦——”

清水流过双掌十指，比季节略低的温度让顾春芳疲累稍解，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颊消瘦，头发凌乱，神色萎靡。

她已经忘了上次洗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或许是脱了廉价羽绒服的春上，或许是冬天丈夫还活着的时候……

“就是这时候，这个人——”

顾春芳激动地指着横躺在面前的无头尸体，厉声道：“这个恶棍！在外面死命地敲门！我一个孕妇，生怕惹上麻烦，慌慌张张就出来了。”

由于孕期营养不良，导致双手浮肿得像严重烫伤，是以针线活还不错的顾春芳只用了单股线，笨拙地将存折固定在短裤上，被外面的人一催，慌乱之下挣松了扎线，存折掉顺着裤腿掉在了地上。

当她发现的时候，火车已经驶出站点，向着下一个目的地狂奔而去。

命运丝毫不会怜悯可怜人，反而最喜欢戏弄他们。

顾春芳不能在失去丈夫又暂时没有劳动能力的时候再失去这笔钱，正愁于如何在茫茫人海里找一张存折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她眼角飘过。

顾春芳立刻追了上去。

那人直往人少处走，顾春芳只想着拿回存折，便紧跟了上去，丝毫忘了可能的危险。

“把现金给我！”

当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死巷，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春芳转过身，正是那个留着长头发的男人，此时他的头颅还在孱弱的肩上，面皮白得像死尸，得了重感冒一般，深陷的黑眼眶里不断流出眼泪，身体几乎无法站直，匕首颤颤巍巍，堪堪举平而已。

“你……最好听我的，把钱都给我！”

男人已身陷深渊，这次前往外地，就是为了解决“感冒药”的问题，空空的口袋，让他将主意打到了存折的主人身上。

顾春芳身上只有这张存折，男人也自然不可能同意跟她去取钱，更不可能、也不敢放她单独去，僵持之下男人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感冒药吃多了的后遗症发作了。

顾春芳被男人的症状吓到了，趁着对方走神的空隙，夺路要逃。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处于失控边缘的男人，三步两步追上了腿脚不便的孕妇。

顾春芳的高声呼救，因为身体遭受攻击而异常凄厉，自然很快地吸引来了路过附近的人。

只是恶鬼在近在咫尺。

当她醒来的时候，是那样难过，丈夫的“遗产”救了自己的命，但是她从此孤身一人了。

“所以他们被我杀了，呵呵呵呵……”

邓薇尤记得顾春芳那张灰暗的脸，并没有一丝后悔，或许对她来讲，变异之后得到的能力，能帮助自己杀掉一些让自己痛苦的人就可以了。

她不在乎之后会怎样。

当然，她也不想接受治疗，这位可怜人展开了最后的反抗，于是毫不意外地，被两位干员打断了脊柱。

顾春芳执念太深，初始就有A级变异者的评估，属于不可治疗的类型。

邓薇就是在得知她被执行安乐死后，提交的病退报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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