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漏网之鱼

方子庸不知道自己忽然变得有多么重要。

之前发生的灭门惨案他只是在迷糊间记起。

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还是和三天前发现他时一模一样。

他已经足足昏迷了三天两夜。

他的生死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至少现在就有一百多双眼睛盯着他，还有四个贴身的丫头侍候着。

所有人几乎都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他受的伤实在太重。

第一个发现他的是彭四虎。

如果不是他贪玩，方向也没有走错的话，是绝对不会发现方子庸的。

当时的情形彭四虎只记得，这个叫方子庸的男人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彭大虎特地派人去请治伤名家许星士来，不远百里预付重金才抬来的。

许星士甚至来不及穿裤子，就被彭二虎背上身，一路上耳边的风声是他一辈子都没听过的。

落地后，彭二虎整个人倒了下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

一百里的路途，他片刻也没耽误。

他清楚如果晚了半刻，那么方子庸的性命就随时没了。

方家与他们彭家是故交，方家马场一夜之间如人间蒸发般，幸存的就只有他方子庸一人。

这里面的真相，也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许星士的医术果然高明，从他下得定论可以看出，方子庸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还好赶得上，否则纵是铁打的汉子，也被阎王爷收了去。”

“记得按时吃我开的药，剂量半点也不要错，还有就是尽量让他安静休息。”

洁茹是彭大虎的小妾，现在由她负责照看方子庸。

彭大虎的原话是：“他一定得活着！”

这意思在明白不过了，负责看守的一共有四波人。

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只要房里的灯灭了，他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洁茹看着这个昏迷的伤者，她知道方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从来没见过。

在她的印像里，方家数方琳最像男子汉。

别看他的名字像女人，却是一个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好汉。

防范的每一个环节都在彭大虎的掌控之中。

加上萧辰情愿住在方子庸隔壁，戬中从旁策应，别说人就算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之前的武林同道多半回自家门派帮会去了，连叶梵也走了，他好像并没有打算多留。

谭应勤他们也在三天前离开了，没有理由再继续叨扰彭家四虎。

剩下的就只有萧辰和戬中师兄弟两人。

事发时，方家马场到底出了什么事，得等方子庸醒来后再追问。

这也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了。

至于说那个“月影”，萧辰也派人暗中调查，一有消息立马来信。

萧家本就有训练十多年的信鸽。

昨夜一宿没睡的萧辰，看起来眼神迷离，可是戬中的劝阻他又不听。

所以他们现在一同守候在方子庸的房间里。

能早日查出真相，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洁茹客气地沏着一碗碗茶，然后就会意般退出屋子。

戬中其实也睡不着，但是他的精神明显要好的多。

一个善于休息的人，通常也比别人要健康的多。

就算没有操劳什么要事，戬中也能偷偷眯两眼，让自己全身放松下来。

“你说他会不会醒？”

这是戬中在问，他闭着眼，并没有看师弟萧辰。

萧辰也不在意，回答道：“任谁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有那么快醒吧。”

“难道许星士也是江湖骗子，没有对症下药？不然，怎么三天过了，还是没得任何反应？”

萧辰在意的不是许星士的医术，更多的是怕那个凶手，会知道方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杀人，必定灭口。

否则，落人口实只怕不妙。

吃过午饭的两人坚持守候，萧辰偶尔会因为犯困从椅子里滑下地，戬中却一直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直到这一天的傍晚，方子庸终于醒了。

他的身体还是虚弱无力，洁茹已经给他喂了一杯水。

彭大虎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刻甩下手头的事，急匆匆赶了过来。

方子庸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彭大哥，我还活着吗？”

他有些怀疑自己已不在人世。

幸好有触痛的感觉，彭大虎的手掌像捏小孩子脸般对他。

方子庸却是放声痛哭，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于萧辰等人的问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彭大虎忽然抽了方子庸一嘴巴子，吼道，“你给我停下！方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窝囊废？”

方子庸被抽懵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流。

看得旁人，哭笑不得。

萧辰扶住方子庸的肩头，用力摇晃着方子庸的上半身，说：“方家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不快把事情的始末说给大伙听听？”

“你就算眼泪流光，流再多血，你的亲人也不会活过来。”

他实际上是对自己说，他已经没有流泪的勇气。

报仇是其次的，追查真相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方子庸好不容易收住泪，镇定了一下妆容，说：“我知道的本不多。我跟四虎差不多年纪，贪玩的性子改不掉，这才逃脱一劫。我见到的那个人，戴着面具，只用了一招就将我击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你们难道没有其他线索？”

听完方子庸的话，彭大虎跟萧辰交换了下眼色，“看来，我们的希望要落空了。”

本来想着能从方子庸嘴里知道些什么，哪里会晓得竟然是这样呢？

萧辰松开方子庸的肩，起身对师兄戬中说，“师兄，你怎么看？”

戬中定了定神，缓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哦，对了。你刚才说面具？是怎样的面具？”

他记得方子庸提过“面具”，不由得问出。

方子庸思索一下，然后说，“青面獠牙的面具，极少见。”

“青面獠牙？或许跟血影有关。”

彭大虎把它跟叶梵说过的“血影”联系起来。

如果说，只有一人，那么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

方家马场差不多十余里，一夜之间化为灰烬，除非神怪所为。

萧辰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他们忽略的地方。

方子庸不能多说话，彭大虎只好让他好好休息。

拉了萧辰是兄弟俩出了房门，才说：“我觉得有蹊跷，方子庸会不会忘记了什么细节？”

萧辰撇嘴一笑，“彭大哥怎么看起来像狐狸？”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人语声。

“谁说他是狐狸？我说他简直就是蠢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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