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章 生死仇敌

春寒料峭

这是一处断崖。

阴风呼号，崖下边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传出人语声。

“你还扛得住吗？”

叶梵在问，从他的声音听来，显然受了伤。

伤口里的血还没有干。

叶梵背靠着墙壁，黑暗里他的头发蓬乱，吸气多过呼气。

啸月天狼苦笑着，“不能扛又如何？只可惜连累了你。”

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感受，反而在对叶梵表示抱歉。

这个人难道也有人类的善良？

恶与善，本就是一体两面。

谁又愿意当个恶人呢？

他年少的时候，备受煎熬，曾多次挣扎在生死边缘。

他深知，要想活下去，就得做自己本不愿意做的事。

比如说，杀死自己最亲近的伙伴。

那些狼人般的杀人机器，对他们疯狂的攻击，恨不得撕扯他们的皮肉。

现在，总算平静下来。

黎明的曙光总是要到来。

幸好还有月光。

皎洁的月光下，啸月天狼仰面朝天，他很想问问自己，这一生可曾后悔过。

一个人只要能悔改，那有什么大不了呢？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们不是浪子，他们有家，有自己在乎的人。

他们至少有一个相同之处。

仇恨。

夜半惊回的仇恨。

亲人的血，不会白流。

凶手也绝对不会逍遥法外。

所以他们要逃出去，不光为自己活着。

牢笼坚固，他们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希望在心里。

只是这希望也如月亮般不可捉摸。

跌倒在地上稻草里的两个破碗，里头还有三五个馒头。

没有咸菜，也没有水。

叶梵的嘴唇干裂，喉咙里快要烧起来一样，再不喝一口水，相信他们不用逃也会死在这里。

听说，一个人不吃饭可以活七天。

而不喝水，三天都熬不过。

啸月天狼则安慰他道，“我们总算还活着。我的想法就是趁着夜色，出个法子破牢而去。”

正说话间，叶梵低声问，“你猜我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的确不知道被关到了断崖下的监牢里。

这是冰原古堡下边的禁地。

在很久远的年代里，附近的老人经常说，那里藏着宝藏。

不知道是什么，可是谁也没有真正找到过。

宝藏，谁不想得到呢？

无数的金银财宝，纵横天下的武功秘籍，或是霸绝天下的神兵利器，这些都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如同一个乞丐，得到珍宝，一跃而起，成为富可敌国的大人物一般。

叶梵想着，“如果那些都是藏在自己脚底下这片土地里，自己跟啸月天狼还能不能这般促膝长谈呢？”

诱惑面前，人往往都已经不再是人。

兽性的一面，立马压倒一切。

这种事，他们都心里清楚得很。

可是，他们如今依旧是阶下囚。

脱出牢笼，才是第一要务。

“咱们手无寸铁，没有绞索刃器，这牢笼没得钥匙，怕是不等我们出手，那个古堡主人也会下手。”

“饭菜里，他断然不会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不屑为之。”

“我还可以肯定，他留着我们的性命，恐怕还有什么动作。”

叶梵的猜测很少失算，饭菜勉强可以接受，不至于让他们饿死在这里。

当然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原因他还不是太清楚。

主人家，目的无非两种。

一是人，二是事。

杀人与解决事情，就是这个世界最急需的两样。

而恰巧这两样也是他们擅长的。

一把刀，一柄剑。

叶梵这把刀不在手里，啸月天狼的剑也不在，所以他们都在叹气。

叹气解决不了问题。

打破僵局的竟然是一只老鼠。

巴掌那么大的一只老鼠。

它吃剩下的馒头时，叶梵眼睛一亮，啸月天狼的想法跟他出奇的一致。

有老鼠的地方就有出口。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

“你说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

使出残存的丁点儿力气，他们总算找到了那个藏在石壁后头的出口。

暗门开启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五道门。

金，银，铜，铁，石。

不同的材质，它们背后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宝藏呢？

叶梵在问，“他知道吗？”

他指的当然是捉住他们的那个神秘古堡主人。

或许，这就是他的秘密之一。

或许，他故意让他们找到。

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首先要找到的食物。

填饱肚子，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第一位。

对于闯荡江湖的儿女来说，你可以没有足够的衣服，但绝不能没有足够的食物。

就算杀死自己的爱马，也在所不惜。

人，只要还活着，希望就在。

叶梵希望门背后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可是他们失望了。

金门背后是无数的珍珠黄金和古董。

任何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银门背后是各种各样的家具，纯银打就的，只是积了厚厚的灰尘。

铜门背后是一排排的书架，整齐排列着各门类的书籍。

士农军商，几乎都有。

铁门背后是形形色色的兵器，简直算是个军库。

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唯独这石门他们还没推开。

叶梵似乎用完了力气，或者是不忍心打开。

啸月天狼鼓起勇气，用劲去推。

石门终于洞开，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字条。

上面赫然写着，“多谢二位，你们真的是个好人！”

他们颓然坐在地上，仿佛跌入另一个牢笼里。

现在他们没有一点力气，只要有人在他们身上踩上几脚，他们就会顷刻毙命。

他们是在太疲惫，他们仰倒在脏兮兮的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心底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这个主人，实在太可怕。”

他不但猜到他们的行动，更猜到他们内心里去。

这样的人，你说他厉不厉害，可不可怕？

主人家通过甬长的通道，气孔里传来的声音，得知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大笑，“哈，哈，哈！你们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对付你们这样的聪明人，就得用笨法子。”

他用的的确是笨办法。

而且是最笨的那一种。

欲擒故纵。

他喜欢看别人失望透顶时，脸上流露出的表情。

他乐意享受这种愉悦自己，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游戏。

这样在他的一生之中，才不会那么无聊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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