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佐拉

契约魔法的准备用不了多长时间，已经制作了数个仆从人偶，还为几个驭偶师制作了战斗人偶素体的凯兰已经对这套程序烂熟于心，只要稍微改变法阵中的文字和结构就能修改契约的条件和人偶的服役期，只不过之前他制作的都是没有期限以及无条件的主从契约，而现在他们需要一个契约条件，又是相对抽象的条件，这件事还是让他又去翻了一番书的。

好在最后这个包含各种条件的契约法阵还是顺利完成了，凯兰伸了个懒腰，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时间已近半夜。这期间他又给这枚核心上传了更多的基础知识——进行了核心构装的灵魂就是这点好，只要植入需要的知识就能记住，不像人脑需要很长时间的记忆过程，就算使用了速记魔法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理解完全。

至于在法阵中设置条件陷阱什么的，他没去做这个打算，因为这些小动作总会被发现，如果因为这个影响到他最好的人偶那脆弱的心智，总是得不偿失的。

“朋友，知识理解得如何了？”凯兰移动到终端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那个封存着魔法核心的盒子，“我已经准备好进行契约了，你呢？”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人偶似乎还不高兴。

“这是难免，愿望的实现始终是有代价的。”凯兰摊了摊手，“往好处想，这是你踏出的通往新人生的第一步。”

“好吧，就听你说的。”人偶的声音很空虚。

凯兰也不再与它扯皮：“那么现在，在你进入我的最高杰作之前，我想你需要一个名字。”

人偶的话里透着一股破罐破摔：“你随便取吧，反正我也记不得我之前叫什么了，而之后我叫什么都无所谓。”

“那你就叫‘佐拉’吧。”凯兰倒是早就想好了它的名字，“反叛的佐拉。”

“倒是个好记的名字。”人偶似乎叹了口气，虽然它并不存在呼吸的需求，“好吧，我准备好了。”

摘除了连接线的核心静静地被放在银粉墨水画成的魔法阵中央，佐拉现在再次陷入了不可知的黑暗之中，唯有那盒子中游走的射线还表现着它的灵魂活性——被激活过一次之后，那些彩色的枝状射线变得更加丰富和活跃，并且和刚才投影屏幕上出现的波形有着微妙相似的韵律。

凯兰两只手按在水晶基底的边缘，将以太缓缓地输入到基底的以太结构中。

这是块人造以太水晶，有着比天然水晶更加稳定的基础结构，更重要的是，它便宜。

随着以太的输入，搀着银粉的墨水开始发光，光线构成的魔纹从法阵之上浮现，魔法核心被魔纹簇拥着缓慢浮空，魔纹在核心的旋转中不紧不慢地收缩，穿过了刻印着金色回路的盒子，笼罩住了流光溢彩的核心。

凯兰深吸一口气，以此掩盖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读出了古精灵语的契约咒文。

“吾名为凯兰，在此赐汝名佐拉，汝之灵魂为吾所用，吾之以太为汝食粮，自此立下牢不可破之誓，契约结成，阿里亚斯。”

他已经理解了这段咒文大部分的含义，但翻遍了各种词典都没找到最后一句的意思，只好把它当成了魔法创造者的口误，而他们这些后人还要老老实实地记下这些前辈们的口误。

契约仪式完成，围绕在核心周围的魔纹消失了，以太的光芒也同样缓慢熄灭，那块水晶基底同时无声地变成了灰色的粉末。

凯兰重新给核心连接上了设备，这次佐拉灵魂的波动恢复了正常水平，虽然和真正的人造灵魂还有很大区别，但至少不会是会被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水准了。

“现在感觉如何？”少年对着沉默的仪器问道。

“……说不清，很……奇妙。”佐拉沉默了片刻，声音很低，仿佛正和谁在窃窃私语，“像是被什么束缚了，又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

“束缚你的是你的名字，而我同时会被我自己的名字束缚，清醒是你共享了你的契约主人，也就是我的魔法天赋的效果。”凯兰顿了一下，留给佐拉短暂的时间理解这些信息，“我的魔法天赋是清晰思维，你和我契约之后会共享这个法术效果，自然会感觉清醒。”

佐拉没说话，似乎在思考凯兰话里的意义。

“既然契约完成了，我就要把你装载进人偶素体里进行启动了。”

凯兰没时间理会佐拉的沉默，他已经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疲劳，就算有清晰思维和醒神术的效果，他仍然是需要休息的，而为了制作完这具素体最后的以太回路，他已经连着好几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了。

现在支撑着他工作的只是他因为人偶即将完成而高度兴奋的神经而已，他的身体早就在叫着要休息了，他只想赶快启动这具已经被他用契约束缚的战斗人偶，然后安心的去休息。

“那什么，还有一件事。”凯兰正准备给核心除去连接线，佐拉又开口了。

凯兰抑制着一阵阵的头晕：“什么事？”

佐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你能给我弄出头发来吗，我不想当个秃瓢。”

“你是指视觉上的头发还是实际上的头发？”凯兰忍不住露出笑容，“视觉上的话给你装载上外观模块就可以了，实际上的话，我想你大概需要戴顶假发，因为一根根雕琢头发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你们制作人偶居然不给他们种植头发？”佐拉似乎很震惊。

凯兰耸耸肩：“有人会这么做，但他们的人偶每一根头发都可以当做武器。如果你想变成那样，我当然可以给你慢慢制作头发，只不过这要花很长时间。”

“……好吧，那你至少先让我在视觉上看起来像个人比较好。”佐拉还是妥协了。

凯兰不等他再说什么话了，飞快地摘除了核心上的连接线，接着回到那具仍然倒在操作台旁的素体身边，从轮椅上弯下腰去，将核心重新按进素体胸口的插槽里，合上了作为法术结构一部分的盖子，接着从外层的以太接口给人偶注入了启动所需要的以太。

这一次的启动比第一次要流畅许多，佐拉很快醒了过来，眨了眨眼后就直起身来，先是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接着无机质的双眼将目光移到了凯兰脸上。

凯兰对上佐拉无机质的目光：“怎么样？”

佐拉盯着他看了又看，最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凯兰打算抱着十二万分的耐心和这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偶沟通，毕竟他没得选，佐拉也没得选。

“你这个契约还真的很厉害。”佐拉挪开目光，“我发现我居然连想象一下杀死你都做不到了。你说的外观模块在哪？”

“你的组装还没完全完成，先凑合着吧。”凯兰随手从桌上的工具盒里拿出另一个大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伸手插进了佐拉胸口还没合上的外部插槽里，接着几下关上了它胸口外面的几层高强度护甲片，激活最外层的魔纹之后，护甲片和素体之间的缝隙消失了，一层白皙健康的人类肤色从半透明的人偶素体表面浮现出来，剩下的细节却一直在闪烁不定，佐拉再次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枚外观模块芯片里搭载了三套高人气配色，看你愿意选哪套。”凯兰打了个呵欠，指指房间的另一边，“那里有外观模块专用的镜子，你可以都试试。试好了来见我，然后送我回房间睡觉……”

他还没说完，佐拉已经站起来去照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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