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7

唐琳忙拿起暖瓶给女孩倒水。她注意到，女孩苍白的小脸儿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奇异。与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单纯少女仿佛不是一个人。

在那双痴茫的眼睛里，有一对异常大且漆黑的瞳仁。充满神秘，宛如一对墨色的大理石。陆小棠很好奇，当那双眼睛转向自己时，是否看到的和常人一样？

无论怎样，女孩比李淑珍幸运。尽管经历了那样恐怖的遭遇，她现在没有躺在冰冷的验尸间里。她依然呼吸。她会慢慢好起来，重新回到学校，结实新的朋友。幸运的话，还能相识愿意陪伴她走完一生的那个人，生养许多孩子，慢慢老去。在今后的岁月里，这段黑暗的记忆也许会时常侵扰她的心灵，但至少，她还活着，至少，她还有将来。

唐琳轻轻的吹着杯里的热水，感觉不会烫到女孩，才将杯子递到女孩的手中。女孩双手捧杯，很温顺的一小口一小口呷着。

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唐琳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腰间手枪。

她侧身一看，进来的不是外表诡异的陌生人，而是刑警队长武义。看见他，唐琳既感到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谁都知道，这个幸存下来的女孩儿是破案的关键。武义可不是傻瓜。如果能有机会“顺便”把别人手里的案子破获了，那会相当露脸。

他把唐琳叫到走廊里，问

武义：她现在怎么样？

唐琳：她现在仍然不肯说话，一直也没有说一句话。

武义：她身体状况怎么样？

唐琳：还行吧

武义：你的枪伤呢？

唐琳笑笑

唐琳：也还行

武义：我估计他的父母过来以后会把她接回北京去疗养。你觉得呢

唐琳：给我点时间。我争取在她父母来之前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武义：那好吧。在我的警队里，也只有你最擅长这种工作

武义推门走进病房。唐琳跟在后面。女孩对陌生人进来没有丝毫反应。

唐琳从女孩手里拿过空杯子，重新续上水，放在她能够得到的地方。

武义站在女孩床前，先是默不作声的打量一会儿，凭他的经验，暴力犯罪中那些年幼的受害者，被解救出来之后，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康复心理上的创伤，在这段时期里，随时随地，随便一个刺激都有可能导致他们突然崩溃。

他用尽量和缓语气对她说话

武义：我是刑警大队队长，武义。现在你彻底安全了。由我们来保护你

女孩的眼珠缓慢转动，虚弱的看了他一眼

武义：你吸食了一种叫颠茄的毒品 你知道吗

女孩的头左右缓慢摇动。

武义：因为那个东西，使你说话遇到些困难。你觉得你现在能够讲话吗

沉默了一会儿，女孩张开嘴，发出哑哑的呻吟。 她抖动着嘴唇，想要说出话来。

武义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充满了温和。

唐琳想起，武义两个孩子中，大女儿和面前的女孩年纪相仿。

武义：能试着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梦瑶：陈——梦——瑶

武义：这位是唐琳警官。我想你已经认识她了吧

陈梦瑶点点头，目光落在唐琳身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武义：她想要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唐琳看着女孩孱弱的神情，忽然有些犹豫了。病床上她脆弱得仿佛一块薄薄的玻璃。对她来说，眼下最好的安慰不是抓住凶手，而是忘记过去……

唐琳：武队……我想，也许，我可以等两天再问她。

武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我只要尽快的抓住那个混蛋，你明白吗

武义说完，一甩袖子离开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唐琳和那女孩。

唐琳：我想知道，你那几天都经历过什么。

陈梦瑶闭上眼睛。嘴唇抖动。但是没说话。

唐琳：你认识那个人吗

她摇了摇头

唐琳：你有没有在学校里看见过他呢？譬如说上下课时，从教室里走出的人群中，有一个背影和他有很相似……

陈梦瑶刚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过了几秒种，泪水从敛阖的睫毛中滑落。

陈梦瑶：没有

唐琳把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胳膊上，很柔弱。她仿佛看见了躺在解剖台上的李淑珍，

那双空洞的眼睛。

冰冷。

无神。

她微微抖了一下

唐琳：我们可以谈谈他的头发。是什么形状的？什么颜色的？

依然摇头。

唐琳：他的身上有没有纹身，或者比较有特点的记号？

陈梦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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