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其实只有几株老树,山脚气候特殊,这几株梅树的花期才不同寻常,早开晚谢。
旧雪还停留在鲜红的花瓣上,阳光又给它蒙了一层纱,积雪也渗了些晶莹的水珠捻在花瓣上。
北冥采装梅花的工具是白玉制的,梅花落在里面,白里透红。
“哎,要些个东西有何用?”正采着烟烟出现在一旁,歪着头问道。
北冥听到声音,转身看了她一眼,笑道:“酿酒。”
“酒,出家人不可饮酒!”烟烟的语气淡淡的。
北冥一听,笑的更欢了,用手揉揉她的脑袋,黑色的毛极其柔顺,“你是出家人吗?”
“当然是,我从小就是!”烟烟肯定的回答道,在她的认知里,她出生在望风寺,和那些和尚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她是地位最高的。
“我竟瞧不出你是出家人。”
看着北冥一直笑,烟烟恼了,不知有何可笑的,“真是个傻的,无缘无故笑什么!”
见烟烟恼了,北冥才缓缓收了笑容,问她:“出家人自然是人,你是人吗?”
“我是猫…”烟烟喃喃自语,“可是我可以变成人,像你一样的。”
“是吗。”他反问,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不信算了!”
他摸摸她的头,任由她再去说什么,那想烟烟一爪子拍下了他的手,“别碰!”
“不慕师傅知道你是妖精吗?”
“你傻吗,和尚会养妖精?”她不屑的说道,“不和你说了,真是傻的!”
说完,一扭屁股,又跑了。
……
北冥回到西厢时,天已经全然黑了,这时,整个寺里都不见人,他转悠了几圈,才在不慕房门口见到众人。
方丈的房里亮着灯,灯光很暗,忽闪忽闪的,说不准几时就会熄灭。
房外有些昏沉,众人都围在门口,黑压压一片,低声涕零的声音让人烦躁。
见此景,才意识到有事发生,往里一挤就见不念也正掉泪,只是在强行克制,“不念师傅,这是……”
“哎,哇唔——”不念揽着北冥嚎啕大哭起来,再不是平日里吹胡子瞪眼的胖老头子,甚至都有些消瘦。
“不念师傅,你这是…不慕师傅呢?”他心里暗暗的有些慌乱。
“北施主…师傅他病倒了…”人群里不知那个小和尚才说出事实。
北冥一惊,“病倒了!白日里还好好的,怎的如此突然。”
那小和尚又答:“施主哪里知道,师傅早就病了,只是一直撑着。”
他年年都来望风寺,不说十年,起码也有了五六年,五六年对他来说犹如轻尘,五六年里一年见一次更是不值一提,但事情突然,他也慌了神。
“我去看看。”言罢,随手一推门走了进入,一旁的和尚来不及阻止,只能干看着。
进了里面,才见更是昏暗,虽然点了烛火,但始终让人慌神,“不慕师傅。”
不慕的胡子一夜之间仿佛更白了,那一双本来清明的眼也更浑浊了,还不如烛火亮堂。
他躺在床上,一旁卧着烟烟,他的手还正在抚摸烟烟的头,“北施主,烟烟睡着了…”
“你看她,睡得真香。”不慕只是看着烟烟,眼底全是宠溺和慈爱,“这么多年了,你看这胡子比雪都白,再看烟烟,反倒和以前一样。”
“师傅病了,得多休息。”北冥劝着他,一边还注意着烟烟,猫都是机灵的,看着烟烟颤抖的眼皮,他就知道此时的烟烟定是醒的。
“是啊,得多休息了…”不慕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感叹道:“不慕不念,如今哪里还能做到不慕不念,哎,反倒灯枯油尽了,竟有了牵挂。”
“北施主,你且将烟烟带出去,将不念叫进来。”
“哎…护着烟烟,莫叫人看见眼睛…”躺在床的不慕说话都像是废了好大劲。
北冥正要走,不慕又叫住他,“北施主,你与烟烟颇为有缘……”
“好,我知道,师傅好好休息。”他一应,便抱起烟烟,丝毫不停留,到了门口,淡淡的说:“不念师傅,不慕师傅请您进入。”
不念大手抹了把眼泪,赶紧冲进去。
临了要走时,他还听到断断续续的不念的声音:“什的寺院,只有师兄才是方丈,师兄说胡话…”
……
北冥将烟烟抱在怀里,烟烟的身子似乎在抖,寒风一吹抖得更厉害了,他又抱紧了些,抖动的幅度才小了。
他抱着她一路走到了厨房,纵身一跃飞到了屋顶烟囱旁,“风景真好。”
烟烟这时从他怀里跳出来,“没有办法救他吗?”
“生死有命。”
这句话烟烟知道,不慕讲经有时便是这个意思。
她转头望了望月亮,又跳回他怀里。
她卧在他怀里,紧紧的闭着眼,没有动静,风吹吹过她的皮毛,将毛竖起来,北冥用给她用袖子挡着,又抚平了她的毛。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反了鱼肚白,他捏捏她的脖子,似乎是在叫醒她,“天亮了。”
“…喵…”她的声音弱弱的,很沙哑,一睁眼,还是与往日一样,但似乎少了些什么。
“……我带你去南海吧。”他的心好像和她融合在一起。
“不去,不念还等着我呢…”
烟烟拒绝了他,他跟着摸摸她的头,“不念师傅也是要做主持的,不能照顾你。”
“喵!”声音还是沙哑的,她没有再说什么,懒懒的闭上眼。
接下来,去往南海途中的船上,烟烟的话变得很少,只是北冥每日絮叨。
但令北冥惊奇的是,烟烟竟然化成了人形,就如同那日在梅园说的一样。
那张脸和北冥是有些像的,都透着如梅的冷傲,只是烟烟没有他眉眼的不羁,有的是紫色眸光的魅惑,还有神秘,北冥像压在梅花上的新雪,烟烟像新雪下的花蕊。
长长的头发没有任何装饰,散落在背上,她的毛发幻化出的衣裙是淡紫色,和她的眼睛一样,淡淡的紫色,让人觉得静雅但是又魅惑。
“这叫鱼,猫都是要吃鱼的。”他往烟烟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见烟烟不动,他问:“筷子会用吗?”
烟烟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烟烟说他是个傻的,瞪了一眼后,她夹起了那块鱼肉送到嘴里。
直至她将鱼肉咽下去,北冥才收回目光。
他轻笑道:“小黑球,看来你什么都会啊。”
那笑容满是温柔与不羁,烟烟见了先是一晃神,随后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道:“我叫烟烟。”
“我知道。”他脸上还是挂着温柔的笑,看不出情绪。
烟烟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看着北冥,紫色的眸子似乎还泛着金光,犹如阳光。
北冥被看的有些无措,但又不想改口,只得转移话题,“上次从屋顶摔下来,你可有不适?”
“猫是不会死的。”这话和那时她说的一样,但北冥并不相信,猫当然是会死的。
“万物都会死的。”
“……”
烟烟又不说话了,眼睛看向海面,似乎海水下的暗潮涌动都能看破,晶蓝的海水一望无际,天和海融为一体,他们的船浮在海面上,一点一点摇晃着。
烟烟好像被海迷了神,失了魂魄,直到北冥放弃了那个问题,她才道:“那好像是天生的,那是我第一次死,我还以为猫不会死呢。”
这一次倒是轮到北冥沉默了,内疚油然而生,不管她为何重生,但她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的。
在海上赶了几日路,一个岛屿便出现在眼前,岛上一片祥和,还有不知名的树,甚至伸到了天上,让整个岛,连接了白云,连树腰上都是云朵,还有几处瀑布,从树梢一直喷泄到矮树丛中,树丛里星星点点又泛着荧光,岛上树木丛生,飞鸟云集,一如眼全是清新自然的颜色,浩荡盛大的感觉。
“我们到了。”
“这是哪儿?”烟烟一路上都没问过去哪里,她知道是在南海,如今见了,也不禁惊叹。
“这是梧桐岛,走吧。”北冥一解释,就牵着她的手下了船,远处站着白衣姑娘,从发髻能看出是个丫鬟。
他们一下船,脚一沾地,那姑娘就迎上来,连忙对着北冥一行礼,“公子,你可回来了。”
“路上耽搁了,怎么才一天,清儿想我了?”北冥笑着打趣,丝毫不见不见不自在,可见一直都是如此。
这个丫鬟名唤云清,北冥一调笑,她也羞红了脸,“公子又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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