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残忍

“后天是你的生日吧？”

“对啊。”

看着女孩的睡颜，狐凤儿和蓝易关了卧室灯，走到院子里做下。

“明天……我就想告诉你一件事。”

看着蓝易脸上的一丝绯红，狐凤儿心知肚明，心里也有了一丝悸动，雪白的脸蛋儿上也浮起两片红云。

“好啊。”

已经九点了，蓝易骑着他那辆黑色的自行车，一双雪白的手从身后环着他，狐凤儿侧身坐着。她享受地眯着双眼，感受着那人背后传来的温度，双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

“月色好美……”狐凤儿闭着眼睛，徐徐张开那淡粉的嘴唇。

“可你明明闭着眼睛啊。”

“我就是看得见。”

“我也看得见。”

“哈哈……”

她在窗户边目送蓝易骑车离去，才终于打了一个哈欠，刚准备脱下衣服上床睡觉，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喂？外婆，你很久没有回来了，去哪儿了？”

“凤儿……你还记得外婆向你提起的娃娃亲吗？”

如雷贯耳一般，狐凤儿的身子僵住了，许久才张开干涩的喉咙。

“什么时候？我从来都不记得您跟我提过……？”是，是的，似乎她一直都在忘掉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就如自己当年逃学去抓鬼的事，都是听外婆和干妈讲的。自己听了自己都会惊讶，那时的自己居然如此彪悍，连千年女鬼都能单枪匹马了结了。

“外婆，我……我不能结娃娃亲……”

可外婆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似的，“今晚十二点，姑爷会去接你……你千万要随他！”

“为……”

“否则会死的！”

外婆突然一嗓子大吼，惊得狐凤儿不敢出声，“记住……姑爷名叫——龙孟餮……”电话那头的信号开始微弱，说话声断断续续，可狐凤儿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娃娃亲对象的名字。

龙孟餮。

一夜未眠，她也忽然想起自己肚子里有个尸胎的事。那就算没有这门娃娃亲，自己也不可能和蓝易在一起吧？

那要如何？

那该如何？

情深至此，从一开始便是错？

就那么几个问句不断环绕着狐凤儿，她只知道自己那眼泪一直都擦不干，心中的苦闷如何都道不出，闷在心里，又闷成了泪水……

她呆滞地看着天亮，又看着天黑下来，手机响了，狐凤儿已经猜到电话那头的是谁了，虽是已经不可能的事，自己的身体也拒绝不了，接起了电话。

“喂……”

“啊，凤儿，快来我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啊……”

“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了？”

“没事，”狐凤儿吸了吸鼻子，摆出一个笑容，“有点感冒而已，不碍事。”

“嗯。”蓝易有多兴奋，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来，可他们之间不可能。

但是若是不去的话，对蓝易太过残忍；如果去了的话，对自己又太过残忍。若是如此选择的话，她要去。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她定了一个十一点的闹钟，随意换了衣裳就去赴约了。

往日的长街，今日似乎显得过去短暂，像是梦一样，转瞬即逝。她有意地放慢步伐，像是看走马灯一样仔细看着街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恨不得找个放大镜蹲下来，仔仔细细地找出所有的不同……可时间是在过的。

不想少见蓝易一秒，但步伐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熟悉的四合院，一棵柳树垂着长长的发，挡住了一片月光。

“凤儿。”

“……蓝易。”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当她听见时，身体的反应就是让她立刻回头，紧紧地抱住蓝易，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可她没有付诸行动，一股巨大的陌生感向她袭来，此刻心里却传来了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听起来比自己的声音还要成熟好几倍。

“我会哭吗？”

这是那个不明的声音说的。

可狐凤儿哭了。都还来不及看清楚蓝易的表情，就已经扎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蓝易虽不明所以，可还是紧紧抱住了狐凤儿不断颤抖的身体。

“你怎么了？怎么在哭？怎么了？”

“咳咳咳……呜……蓝易……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能……呜呜呜……”

听到这句话，蓝易没再说话，可他的双手依然紧紧搂着狐凤儿，而且还抱得更紧了。

月光穿过柳的缝隙，映在蓝易脸上，映得他的表情飘忽不明。

狐凤儿终于平息了心情，抬起脑袋。蓝易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的为她拭去眼泪，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我外婆……”

“你外婆不同意？如果是这个的话，我可以去求她的。”

“……不，不是的，是……”

“凤儿。”蓝易伸出手指抵住狐凤儿的嘴唇，表情被月光映得不清不楚。

他再次把狐凤儿搂进怀里。

“什么都别说，凤儿……”

什么都没有回答，狐凤儿呆呆地点了点头，闭上双眼。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就好了。可似乎老天都不想成全他们，批出了一道响雷。

……

“我们进屋吧，下雨了。”

蓝易的手是那么温暖，温柔地牵着狐凤儿的小手，想把她拉进屋里。狐凤儿走了几步，看着那大敞开的门，暖黄色的夜灯，柔软的沙发，电视里还播放着《蜡笔小新》。这么温暖的地方，进去了，还能出的来吗……？她已经不相信自己了，心里有两个声音，就像是一黑一白的两个小人儿站在她的两肩上。

一个说：“就待一会儿，待一会儿之后就和蓝易好好告别吧。”

另一个说：“别去，去了就出不来了。”

又一道响雷批下，带着一场倾盆的大雨。她突然站住了，纹丝不动，淋着雨。

“别淋雨，会感冒的。”

“蓝易，我真的不能和你……呜……”

是一个吻，是第一个，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只是轻柔的唇贴着唇，可也足够她一辈子去回味了。

“凤儿今天可以把你的外婆抛开吗？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我……”也爱你的，真的很爱你。可是……“我要走了，你忘了我吧，蓝易。”

她终于下定决心，刚转过身，就被蓝易揽住了腰，蓝易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向她说话。

“我求你了，凤儿，你别走，我爱你，你留下吧，我爱你，我爱你……”

“蓝易……呜……我也，我也爱……”无法压制自己了，狐凤儿抬起手，将要抚上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只差一厘米了，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是自己设置的闹铃。

小手一滞，她突然咬紧牙关。

“啪！”

蓝易的手被打开了。

望着那仓皇的背影，顺着自己的脸不断滑落着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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