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其实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高阳知道与百里行止已经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了，对百里行止的执念也渐渐没有那么深了，天启不需要一个已经为人妇的王妃，她也自知配不上百里行止，这许多年来，想尽办法把百里行止留在身边，只是为了全自己年少时的心愿罢了。

她这许多年来，意难平的是，父亲一直为了别人，为了他所谓的家族荣耀，一直在为难她，逼她退步，好多年前，父亲还不是家主，他知道了自己与百里行止的事情后，哀求她与百里行止断了联系，如若不然，此事让爷爷知道，父亲必将与家主之位无缘，父亲以死相逼，她最终还是含泪与百里行止分开。

再后来，父亲登上家主之位，初登家主之位地位难免不稳，在皇宫中身为皇后的姑姑，父亲的亲妹妹又在此时因难产而亡，眼看二房又开始蠢蠢欲动，父亲为了稳固他的地位，又将她送入皇宫，嫁给按照辈分，她可以称之为“姑父”的人。

从那以后，她对这个眼中只有权势的父亲彻底死心，再不称为父亲，只呼道“家主。”

她或许是一位合格的家主，但却实在不配称为一个好父亲。

他葬送了高阳一生的幸福，即便高阳对百里行止已经完全放下，对高贤再三舍弃她的做法却始终无法释怀。

看着高阳无动于衷的面孔，高贤心中隐隐作痛。

现在的高阳，面色沉稳，雍容华贵，珠翠满头，看着他的表情竟隐隐带着冷漠，和在高府中活泼好动的阳儿判若两人。

小时候那么娇软懂事的阳儿啊，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高阳眼都不眨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是不是很痛心？如今高家要倒了，本宫也变成了这幅模样，您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呢？”她咬着牙，最后说出的两字十分刻意，甚至带上了讽刺，“父亲？”

高贤震了一震，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却是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样子，高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伸手捂住脸，狠狠闭上了眼，长长的艳红的蔻丹遮住了眼角的晶莹，她失声道：“你走吧！你走！”

知父莫若女，高阳明白了，即便是到了此刻，他还是没有后悔，若是重来一次，他大抵还是会逼她与百里行止分开，大抵还是会将她送入宫中，即便是到了此刻，他还是没有后悔曾经对她的所作所为。

若说真的有什么后悔的，大概就是他的筹谋不够细致，没有算到诸葛青这个祸患，没有算到慕容西这个变数。

时至今日，他还是没有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有愧。

高阳捂着脸背过身，指着凤仪阁的门口，“你走！你现在就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阳儿！”

“你走！你走啊！”高阳抓着桌沿，将整个桌子掀翻，原先所剩无几的妆品尽数落了一地。

“阳儿，你今后就和流珠相依为命了，不可太过娇纵……”

身后的太监听到屋内的动静，将高贤半推半劝带走了。

高阳看着一屋狼藉，指甲扣进肉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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