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

“小米，取纸笔来，登记一下。这一双瓷娃娃出自何处？”

“檀香瓷窑，作者香木。”元檀儿回道。

方大山一愣，华奥国中瓷器南青北彩尤为出名，以前是从没有听过一个叫檀香瓷窑的小作坊的！

“另外，我也有两尊瓷器，需要老先生鉴赏一二。”元檀儿出去了片刻，身后就跟着陈木和陈安两兄弟。二人手中怀抱着木匣子。

方大山打开一看，眼前一亮，只见一尊蓝色的是蓝釉金松飞天壶，一尊粉彩的是写意彩釉四鱼纹橄榄瓶。

“前者素雅清新，后者柔和灵逸。上品上品啊。”

十方拍卖行也有高级的奢侈品拍卖，也有一般的日用品拍卖。

元檀儿和雪竹获得了进入高级场的许可。

元檀儿被方小米客气地领进去，一看内里的高级场果然是人山人海。扫了扫看台四周，众人都是锦衣华服，一身铜臭。

元檀儿和雪竹找了个不算显眼的位置径直坐下。

此刻，台子上，司仪背后摆着一个瓷瓶，那是一个白釉印花云龙纹盘，莹白而带透明之感，如雪如玉。

左侧一身粉衣的清秀女郎一脸狂妄地盯着司仪背后的白瓷，她的腰间戴着一枚特制的商字纹玉石。

右侧的雅间，墨色长袍的男青年在仆从之中手持茶盏，邪魅地勾了勾唇，他额间的抹额龙飞凤舞地绣着宁字印。“有意思！”

二人暗自较劲！

鹤发的黑衣老人瞧了瞧，睁大了自己的老花眼，满意的嘀咕着：“昨夜老朽夜观天象，算出今天定有精彩发生！老刘头还不信！瞧，那老头儿明天准的后悔死。”

“商家和宁家斗法，每年都是花样百出！一年等一回呢！”另一个老头笑嘻嘻的，坐直了身体。

雪竹一听，便低声道：“小姐，这商家和宁家莫非就是那闻名四国的瓷器霸主啊！”

“恩，青瓷以商洛商家为王，彩瓷以北方宁氏为尊。王不见王，龃龉已久！”元檀儿拿起小扇，轻轻拍了拍。

“那我们可真是倒霉，偏偏碰上这样的对手！”雪竹又开始患得患失。

方大山穿着特质的赭色华袍，走上了拍卖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请看。拍卖的第一样物件儿便是白釉印花云龙纹盘。来自青瓷之王的商家，这可是商家大小姐的创新之作，单色釉古朴雅致，云纹栩栩如生，收藏佳品！起价五百两。”

元檀儿瞄了瞄。“价格还算公道。”

台下的一个个人便喊开了。

“六百两！”

“一千两！”

……

商茗笑容灿烂，心中满是欣慰，也不枉费这半月来在瓷窑中日夜劳作赶制新品。

一旁的丫鬟小桃忙拍马屁。“大小姐，真是好生厉害。这回，小姐一定会不负家主的嘱托一举战胜宁家！”

宁宏宇在楼上看了看有些乏累，从丫鬟手中接过一颗葡萄在嘴巴里嚼着。“你觉得，这白瓷做得如何？”

“奴婢不知。不过，京城中的夫人小姐养猫喂狗平常就用商家的青瓷白瓷呢，据说白净好打理、价钱还实惠。”丫鬟眯了眯眼，专心致志地剥着葡萄皮。

宁宏宇笑弯了弯眼，朗声道：“三千两！”

商茗和宁宏宇对视，一阵火药味。

元檀儿也不理会。

“九千两！”瓷器商人一个劲儿地抬高价格。

拍卖的乐趣大概就是这样的狂欢吧！

商茗的云龙纹盘最终被一万两的高价拍下。商茗得意地扫过宁宏宇，笑了笑：“小桃，这回我可没有给父亲丢脸！”

“大小姐永远是天赋最高的。这一次，可比去年大少爷的瓷器还要贵出三千两呢。”小桃眼里满是惊叹和羡慕。

元檀儿置身事外，只想要快点轮到自己和雪竹！

第二轮，方大山满意地命人请上来一尊风格迥异的素白粉彩瓷！

“诸位，这便是宁家三公子所做的玻璃白粉彩贯耳穿带玲珑瓶！”

台下有人反驳。“这哪里是粉彩，分明就是一件白瓷嘛！掌柜的，莫不是店大欺客！信不信，我立马告到京兆尹那里去！”

“掌柜的，老眼昏花莫不是念错了货单！”一个刻薄的中年方脸士人气愤地甩了甩袖。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莫非，这是——”商茗对于宁家吃囧起先还乐得开心，后来她眼观鼻鼻观心看了看对侧的宁宏宇一脸淡定。

商茗开始心中满是怀疑！

“我出价五千两！”

众人围攻方老先生和宁宏宇的空当，一个坚毅的声音从安静的一角蹦出，却犹如闪电劈中了大树，动静之大惊起了一地的注视。

雪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家小姐，哦，不，自家小“公子”！“公子……”你吃错药啦！

“这小子，是个识货的！”宁宏宇一愣，旋即一笑，这古雅的技巧向来没几个人知道，还是自己游历神霄在一处古迹中找到了关键的炼制之法。

现场的人一看，还以为宁家请来的托，都是一阵鄙夷。

“不亏，这可是珍贵的珊瑚红诡色粉彩牡丹纹贯耳穿带瓶。”元檀儿自顾自说道。

“我知道大伙儿不信，不过，老先生请您闭上灯火。”

方大山为了稳住场子，也就同意了。小厮们熄灭了烛火，立在廊下。元檀儿手持烛火，从容走近。

元檀儿将烛火放置在瓶子旁侧，顷刻间，室内红光亮起，火焰三丈、火蛇飞舞。原来素净的白瓷瓶顷刻间就变得鲜红如血，残阳入幕。

“这瓶子，常温时高雅古拙，遇热则热情似火。”

忽而微风起伏，众人才回过味来，方才的眼前一幕着实惊艳。可以一生拿来做谈资了！

但当目光一对上这不算高大的“公子”，心中又都纳闷了，这人竟也犹如瑰色瓶一般令人着迷。

有好些人，失落地放下了手，不禁纷纷斥责自己罪恶的想法，要是这人可以拍卖就好了！

拍卖仍在继续，有了商茗的抛砖引玉，宁宏宇的大作最终被二万两拍下。

宁宏宇见状，喜笑颜开。第二轮休息之时，他走下来想要找到这个俊俏的小恩公。

元檀儿想要出去吹口气，就遇到了宁宏宇。“公子留步。公子的见识广博真是令人佩服。在下与公子一见倾心，不知，拍卖结束之后可否小酌一杯？”

元檀儿一看，内心嫌弃地打了个哆嗦。“那啥，不了，没空！江湖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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