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野林中,鸦雀无声,黑夜中静寂的雪又掩盖住浮动在暗处的诡谲,百位黑甲蒙面的侍卫披甲带剑,垂首而列,最尽头一架黑色的沉香马车中,薄纱轻掩,隐约透露出里面的人影。
大雪封住了下山的路,只能在此稍作休整。
男子垂下的长睫落下一层阴霾,削薄的唇轻抿,视线触及到锦文上的字,没有半点波澜,有风卷起遮帘,他微微切身,视线从帘围间射出,看着落雪的黑夜静默不语,他本来就生得极为俊美,又带着某种不可侵犯的贵气,刚刚才从一场极为危险的雪崩中逃脱,眼角微红,可神色却看起来云淡风轻。
穆婉莹的贴身婢女说道:“小姐,您是不是看上那位公子了…………”
穆婉莹憋了一眼婢女,冷哼一声,视线又不受控制的朝着那方看去
锦布云纹,上好的布料,却被当做出行的常服,在往上看,便是一张菱角分明的脸,墨发染了些风雪,一双凤眸正盯虚空之处,穆婉莹将身子往后倾斜,透过雪中枝桠的缝隙,轻而易举就窥出他身上不可侵犯的贵气,车窗边吹进来的雪落在他身上却迟迟不化,他也不去扫落,只是静默地看着瞧着。
婢女又道:“奴婢瞧着这位公子身份不明…………”。
“要你提醒,闭嘴!”她本是仁安王府嫡女,当今太后亲封的安平郡主,是当今太后的义女,生来便是人上人,又岂会失了风度,她撇了撇嘴:“不过如此………………”。
跟在墨殇辞身边的侍卫明一,一字不落的听完不远处两个女子的对话,从头到尾无动于衷。
他回眸看了眼马车里的主子,长了一张妖异而又惊艳的脸,便是远远的瞧上一眼,都会懊悔怎么没投胎做个女人。
可容貌只不过是表象。
马车里的这位爷,可不是谁都能染指半分的。
当今国公府唯一嫡孙,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肱骨之臣,更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神将,骁勇善战,用兵如神。
便是皇上,也得礼让三分。
然,这只是其中一面。
盛誉之下,是常人无法匹及的心境与狠辣。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位爷,冷血如斯,喜怒无常,为人暴虐,当年野原之战,十六岁的他,为取杀敌将首级,下令十万野奴之兵,跃冰河,冰河封流,尸野成河,于是,铁骑踏尸,以尸借渡,十万人命,未战先死,无一生还。
边关之战,疆域扩充千里,突厥慌逃,蛮族俯首,尸骸白骨都铺成一条大道,魑魅魍魉都能为他所用,所用的手段,所施的计谋,又是何其的恐怖。
他残忍且暴虐的禀性都隐藏在他伪善的面容之下。
见识过他的人都知道,他并非善类,更不是旁人所想的那般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
索性今日拿到了治姑娘病的药种,主子心情不错,故才对不远处议论他之人,没有任何动作。
明一上前一步,主动开口:“已经安全了”又偏头示意:“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便可下山,明日一早,希望你们自行离开”。
穆婉莹嘴唇轻抿,她点了点头:“多谢了,不妨告知府邸,明日定赠上黄金千两,以此做为答谢,还望公子不要推脱才是”。
明一有些戏谑的开口:“呵……你们可付不起!”。
穆婉莹一旁的婢女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可是当朝唯一一个异姓王,仁安王之女,是当今太后亲封的安平郡主,你别以为救了我家小姐,便可以蹬鼻子上脸,我可告诉你,别说是黄金千两,就算是万两,我仁安王府都拿的起!”。
明一眉头紧皱,他家主子本就不是乐善好施之人,再拖下去,恐怕她们两个命不久矣。
明一将手中的剑抵在她们胸口处:“姑娘,我家公子不喜外人打扰,明日一早,自行离开!”。
此番动作,倒是把两个不谙世事的女子吓了一跳。
翌日。
等穆婉莹主仆二人醒来后,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影。
穆婉莹的贴身婢女不满的撇了撇嘴:“切……真是不识抬举,一群来历不明之人,若非救了小姐您,他们又岂会有机会与小姐您说上一话,小姐可是仁安王的掌上明珠,可不是他们那群来路不明之人能攀扯得上的,竟然敢对我们无礼,回去之后,定当如实禀告仁安王殿下,让仁安王找出这些不识好歹的人来,罚他个重罪!”。
穆婉莹有些恼了,身边之人太过于聒噪,她转身,便给了那婢女一个巴掌。
“闭嘴!”。
来历不明,但绝非常人。
她昨日便隐约猜到了那人身份——盛京皇城首殿,国公孙墨殇辞。
他骑的那匹马,是他们仁安王府花费万金,耗费三年时光,去西野原寻来的野生汗血宝马。
当初连夜进贡给宫里,皇帝极为喜爱那匹汗血宝马,却又无人能够奴隶驾驭得了那匹汗血宝马,后来不知为何,赠与当朝圣殿国公孙
那匹马她当初见过,烈性十足,野性难训,极难训养,如今却只是当做一匹拉车撵的老马,乖顺的可怜。
她原以为骁勇善战的国公孙定然是个浑身正气,五大三粗的莽汉,没想到,竟然如谪仙般清秀俊雅。
穆婉莹思索许久,寻他们的人已经找来,扶着她上了马车,旁边的婆子一个劲地请罪,她置若罔闻,只是让人将身边这个丫环清理干净,太吵了!
明一将采回来的药放入带冰块的铁箱中,上好玲珑锁,小心递给国公孙,盒子里的药,装着国公孙最重视的人的性命,绝不能大意。
整整七年,如今,国公孙终于将药引子全部采齐。
若是言小姐能平安度过此次劫难,他自是高兴的。
一想到言卿绾,明一叹了口气,言卿绾的存在是上天给予国公孙最大的礼物。
少时的国公孙患有癔病,残忍嗜血,没有一日是不活在杀戮之中的,整日里疯疯魔魔,岐山道士曾断言国公孙活不过双十,且是天亡之命,唯有寻到八字全阴,神鬼莫近的命格之人,方能活下去。
而言卿绾便是这人选,她被国公与国公夫人收养为义女,接至国公府代养。
刚到国公府时,也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因着先天不足,同龄的孩子都比她大半个。
她虽贵为宁远侯之女,却因自幼丧母,视为不详,将她赶至偏院,夏季闷热,冬季寒凉,因此落下病根。
她在国公府一住,便是十年,且都是养在国公孙身边,也不知为何,对自己父母都敬而远之的国公孙,却对一个姑娘十分纵容宠爱,衣食住行,从不假他人之手。
幼时的言卿绾很是可爱,一双异于常人的碧色瞳孔深不见底,皮肤瓷白如玉,三千青丝如墨般乌黑透亮,活像个瓷娃娃,又因治好了国公孙的癔病,故而得了国公与国公夫人的喜爱,只可惜,言卿绾身娇体弱,常年缠绵病榻,久病缠身,甚至于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国公最终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个治病的秘方,所用的药世人都未曾听闻,天仙散,地龙根,凤凰丹,蜈蚣须,万年雪莲。
国公孙千辛万苦,游尽九州四国寻了七年,如今,这最后一味药引“万年雪莲”也已寻回。
剩下的,便是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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