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明前往洛阳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天下发生了巨变,时间从184年5月底推移到了184年7月初。
黄巾起义军三大战场上,南阳早在五月中旬被吴匡平定。
汝南黄巾军在攻破召陵后,于六月中旬一路杀至临颍,却遇到了规模庞大的汉军。
豫州刺史王允联合中郎将朱俊、皇甫嵩和骑都尉曹操,合兵一处,数达七万,行至临颍。
双方在临颍南北互相对峙,意图决战。
冀州战场上,六月初,卢植连站(战)连捷,斩杀黄巾贼一万,汉军士气大盛,将张角包围于广宗,开始制作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准备一举拿下广宗、歼灭张角。
可就在这个时候,灵帝派小黄门左丰来察看战况,部下劝卢植贿赂左丰,卢植不干。副将宗员不愿看到眼前大好局势而因此功亏一篑,只好自己掏腰包,以卢植的名义打点了左丰。
左丰大喜,回到朝廷后向灵帝美言。
“卢植最近接连续战胜张角,臣去看了一下,他已将贼困于广宗,贼已穷途末路,破贼指日可待。”
灵帝听后非常高兴,下令王师凯旋归来之日,便是朝廷大肆封赏之时。
左丰走后,卢植叹息一声,深知没有行贿得罪了左丰,此小人回去肯定会向皇上恶语诬蔑,于是整理好东西,坐等朝廷问罪。
时间一天天过去,许久不见朝廷派人过来。一打听,原来是副将宗员以自己的名义贿赂了左丰。
卢植大怒,将宗员叫入大帐。
“军中粮饷尚难支撑下去,你哪来的钱去讨好左丰?正是因为朝廷中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助长那些小人的淫威,才让国家破败成这个样子!左右何在?推出去斩了!”卢植头一扭,大手一挥,厉声下令。
左右两旁武将慌忙跪下,连连求情。
“你要按律斩我,我无话可说!然而,如今灭贼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能因为左丰一人半途而废?我知道将军自恃清高,看重名声。不愿与那些卑鄙之徒同流合污。但是还请将军不要因为维护自己的名声而使反贼有喘息之机,这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安危啊!”宗员嘶声力谏,叩头而拜。
卢植一怔,有些人活着,为钱,为命,为权。而他卢植,为名,也为大汉这个千疮百孔的王朝。
年少时师从太尉陈球、大儒马融的他,以儒家忠君报国,仁义美德的思想为自己做人的信仰。
他痛恨宦官。五年前的冬夜,北风呼啸,他的老师陈球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牢狱角落,满身血污都是宦官拷打时留下的伤痕,当封锁的狱门被打开时,无情的屠刀落下,他的老师迎来了死亡。消息传出后,那夜,他哭了一夜,但是他却对此无能为力。甚至,他连他的老师尸骨都找不到。
“你一定要记住,为国尽忠,为君分忧,这是你做臣子的本分。不从奸佞,不屈胁迫,这是你要为人的原则。”老师陈球的教诲时常回荡在卢植的耳边。
此生与阉宦势不两立!
宦官势大,权倾朝野,其子嗣兄弟皆为官吏,且遍布天下。
即使先后掌管天下所有兵马的窦武与何进,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他卢植,又能做什么?他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当黄巾起义爆发后,他被灵帝任命为北中郎将,与副将宗员一同率领京城一半的北军五营卫前往冀州平叛。
连月的征战,让他今天终于将这个所谓的“天公将军”围困在了广宗这个地势坑洼的小县城。
偏偏此时,刚好灵帝派来了使者左丰来查看军情,左丰是个宦官,而他最恨宦官。所以当左丰来到军营时,他真想一剑劈了左丰,但人家好歹是皇上派来的,所以他置之不理,不去待见。
却没曾想自己的副将宗员去贿赂这个左丰,这令他非常恼怒,宦官之所以得势,其中一个原因就因为有走狗作祟,他对宗员感到失望,也非常气愤,因为自己纯净的声誉受到了污染。
他卢植不贪、不色、不暴、不私、不妒,如今却因为宗员以他的名义贿赂了宦官,这事要是传出去让天下的人知道,他卢植还是人们眼中从前的那个卢植吗?
“就算他在皇上面前说我坏话陷害我又如何?人在做,天在看。我卢植问心无愧!即便我被扣上罪名押往洛阳,朝廷自会派更有能力的人来完成讨贼。可你如此做法,不但败坏军中风气,还陷我于不义。来人,斩了!”卢植连连大叫,气的跺脚。
“请主帅三思啊!宗将军是皇上亲命的副将,不是说斩就能斩啊!再者眼下大战在即,临阵斩将乃是兵家大忌,或许宗将军的做法不对,但他也是好意啊。我们都知道此次讨贼唯有将军能够成功,朝中那些奴颜婢膝的无耻小人只会贻误军机,哪能比得上您啊!”一旁的性格比较圆滑的武将跪在地上苦苦求情。
“是啊,是啊。”身后两旁的武将连连附和,同样跪在地上为宗员求情。
卢植沉默了,心中的怒火也渐渐消减了一些。部下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不可能就这么饶了宗员!
“念在众将替你求情的份上,免你一死。来人!拖下去打八十军棍!”卢植大吼一声,丢出令箭。
两名士卒将宗员拉了出去,褪去甲胄,趴在地上,棍棒交加,帐外惨叫声不绝于耳。
打到第四十军棍的时候,帐外的宗员逐渐没了声音,卢植叹息一声,两旁武将大惊失色,急忙跑出去察看。
只见宗员后背都被打成一片一片的紫色淤青,屁股更是被打的鲜血四溢,让人触目惊心。
一探鼻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来的了。
“不能再打了啊!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若是非要打的话,就打我吧!我替他抗下剩下的军棍!”这名刚才求情的武将冲进大帐,劝谏卢植。
“既然如此,得过且过吧。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敢像宗员那样,就别怪本将无情了。”卢植冷冷的说道,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是!谢主帅!”武将连忙道谢,转身跑出大帐传达卢植的命令。
很快,一群汉兵将昏死过去、奄奄一息的宗员抬到了军帐内请医官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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