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作戏

原本想着户部尚书冯潜很有问题，如今看来，他后面倚仗的是楚王。

另一个有问题的人，便是镇守太监王吉瑞，但是本尊还没来。慕容瑾萱不经意间往岸上看了一眼，码头边的浮桥两侧，架着许多六角浣纱灯，烛火通明，显然还在等着谁。

慕容瑾萱正在甲板上的小桌边，望着河面仔细思索着种种。忽而间，一只温热的手摸上了她肩头。

“慕容小公子，酒散得还好？”

边说着，那只手边在自己肩上来回摩挲。

慕容瑾萱思绪即刻断了。

这个世子再混账，慕容瑾萱也不想此时把他得罪透。况且，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套出不少话。正在权衡之际，忽然惊觉，沈勤之——那个爱打小报告的锦衣卫，此时正在岸边看着她。

慕容瑾萱不得不在公事与私事中权衡。如果要顾着钟离珏，那许多事情，根本就推进不了。更何况，现在已经天高皇帝远，顾忌他也没用……

须得改变策略。

慕容瑾萱四下打量这画舫，发现东侧二楼，还有一处小阁，是沈勤之的视线所不及之处。

慕容瑾萱稍稍整理了情绪，略一回头，朝世子轻声道：“殿下，夏日里炎气甚，二楼的晚风要凉快些，上去二楼说话吧。”

慕容瑾萱朝岸上的沈勤之瞄了一眼，便装作回了舱里，实则从另一侧上了二楼。

露天的红木楼梯往上延伸，踩上去嘎吱作响。楚王世子很自然地跟在后面，两手背着，十分悠哉。

慕容瑾萱稍稍回眸，发觉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腰际，不知在盘算什么。

慕容瑾萱往西面看下去，水里正映着旖旎灯火，以甲板从中分割，其上其下，皆是一片璨烂。

若没有心事压着，这倒真不失为一番美景。

此情此景，用来作戏再合适不过。

慕容瑾萱上了二楼后，寻了个廊边阑干站定，微倾身，倚靠其上。面前是平静的河面，偶有风来，水中灯影便一阵的模糊。光线忽明忽暗地反上来。

慕容瑾萱的视线先从世子脸上扫过，又垂眸，最终看向河面，轻声道：“世子殿下，下官才遭左迁，只身一人来了金陵。情绪不稳，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楚王世子神色有一瞬的狐疑，暂且没有说话。

慕容瑾萱看他不回，便转头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在京是便是两袖清风，家父因屡遭弹劾，已向朝廷告休。我身上已所剩无几，赁间宅子都要掂量许久。”

说着，便有些怅然，眉目显得哀戚。半醉半醒般往河面看去，望着远处驶过的画舫怔愣。歌女刚巧唱着哀调，慕容瑾萱稍稍蹙眉，轻叹出一口气。这间隙里稍稍拨目，以余光打量世子的反应。

果然，这世子不屑地笑了一声，“这有什么难，”说着一手环上她腰际，在她身后，偏着头低声道：“世子邸，空厢甚多。”

慕容瑾萱看他已上钩，便故作矜持地往旁边稍稍避身，淡漠地瞧他一眼，失落道：“甭了，世子风流倜傥，戏耍花丛，少我一个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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