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

君暮野推门进来，便瞧见陆梓瑜坐在窗台上，一条腿拱起支着一只胳膊。

晨光轻洒在他身上，苍白的面颊在此刻添了几分柔和。

听得开门声，他淡淡地向君暮野瞥去，若不是薄唇上还有一抹红，他看上去极似病态，实在不像是一个能提得动刀的人。

天生极具欺骗性的容颜，即便不隐于黑暗，也是个捉摸不到的“诡影”。

陆梓瑜的目光落在了君暮野手上的纸包上，君暮野将手里的东西搁了桌上，一面解着纸包上的捆绳，一面道：“这是槐安城极有名的酥酪饼，非得早起才吃得着。”

说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那饼卖相不错，金黄诱人。

君暮野拿了个递给陆梓瑜，陆梓瑜却没有伸手接。

“怎么？这可真没毒！梓瑜这么防着我啊，昨晚不愿和我同床而眠，莫不是因为害怕把后背交给我？”

陆梓瑜没有开口，只是倾身向他，咬了一口那饼。

君暮野一愣，无奈地笑道：“陆大少爷，我真该给你找个丫鬟来伺候着啊。”

陆梓瑜抿唇，鲜红的一点舌尖忽地探出，舔拭掉唇边碎屑，眸中仍是淡然地道：“还不错。”

君暮野眉尖跳了跳：“你自己拿着，我还要吃呢。”

陆梓瑜蹙了蹙眉，却还是伸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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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二位公子起这么早。”这一蓝一红两道身影从楼上下来，便引起了注意。

“吴拓兄也早啊。我和梓瑜早便想来一览这槐安盛景，如今身处宝地，自是按捺不住。”君暮野礼貌地回道。

陆梓瑜目光淡漠，没有理会的意思。

吴拓憨厚地笑道：“是这样啊，要不我派人随公子们同行吧，既能为公子带路，也能护公子周全。”

“吴拓兄有心了，不过不敢劳烦，我们少主还未起身，还劳吴拓兄多加照料，我与梓瑜只是闲玩，还望吴拓兄替我们告知少主，我们巳时便回。”君暮野说道。

“好，一定带到。”吴拓憨笑着目送二人离开。

一个与他衣着相同的人走到他身边，吴拓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派人盯紧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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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尾巴呢。”君暮野没有回头，一派悠闲地向前走着。

“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陆梓瑜意指吴拓。

“玄天宗不会派个没用的人来巡守。”

“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那就甩掉。”君暮野说完，忽地一把揽过陆梓瑜的肩，大声地道：“梓瑜啊，看来咱们今天有好去处了！”

陆梓瑜蹙眉对上君暮野那双含笑的狐狸眼，顿感不妙，转头一看，“春月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连招牌都透着股子妖媚。

而后，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一个浓妆涂抹衣着暴露的女人捏着把扇子，扭着腰肢向他们走来：“哟！这是谁家的公子啊好生俊俏！公子们是来寻我们哪位姑娘啊？”

陆梓瑜脸色沉了沉，君暮野却笑道：“我们初来贵地，不知此处可有善歌舞的姑娘？”

“有有有！我们这儿啊，不仅有善歌舞的姑娘，别的也有，公子要什么有什么呢！”那女人瞥见了君暮野腰间鼓鼓的钱袋，笑得十分灿烂，忙招呼着把人往楼里带。

两个身影随后停下，一人对另一人道：“你去汇报，我在此处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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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瞧，这便是我们春月楼的头牌，莺儿。”

顺着女人的手，两人看去，只见轻纱摇曳，掩着一道倩影，身姿曼妙。

只听得叮当两声清脆铃响，那倩影翩翩起舞，轻纱影影绰绰，却将那纤腰勾勒得明显……

“是有几分姿色，”君暮野道，“那何以窥见其真容呢？”

那个女人笑道：“要见我们莺儿姑娘，必须得过三关！”

“哦？说来听听。”

“我们莺儿姑娘一次只接待一位客人，所以二位公子须得决一个胜负。这第一呢，莺儿姑娘的舞技乃是这槐安一绝，若想一赏，公子们需得比武，当然，是武功的武。”

君暮野点头，女人继续道：“这第二呢，我们莺儿姑娘擅歌技也是一绝，所以二位公子要一决琴艺，莺儿姑娘将为其献唱。”

君暮野听完又点了点头，刚想问陆梓瑜如何，却听后者开口道：“没兴趣。”

女人的笑僵在了脸上，君暮野也愣了一下。

“咳，梓瑜兄要是不喜欢这个，那我们就换一个。”

“不需要。”

“梓瑜兄，咱们来此地就是为了寻欢作乐呀。”

“我没想来此地。”

“……梓瑜真是好心性，温软似玉的美人都不稀罕呐。”

女人又重新换上了笑脸：“公子们不喜欢，那就换一个，我们春月楼的姑娘有的是，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啊？”

“是啊，梓瑜喜欢什么样的啊？”君暮野满脸认真地看向陆梓瑜。

陆梓瑜默了片刻，目光对上君暮野，仍是一片淡漠，君暮野却愣住了——他读懂了那个目光：何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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