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篇（一）

“什么时候起来了？”孟极体贴地为我披上外套，从身后虚掩我进怀里，用下巴轻轻磨蹭我颈窝，接着道：“又做那个梦了吗？不如改天，我陪你去问下神婆吧？”

我苦笑着点点头，望着暗淡月亮，无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经常梦到一个人。

有时是月光如水的晚上，我在一个荒凉的庭院中，穿着古时的衣服坐在梨树下抚琴，不远处有一个黑衣男人和着琴声舞剑。

有时是倾盆暴雨中，我跪在一个像是宫殿般的建筑外抚琴，一边断断续续的唱着歌，他虽不在画面中，可我却知道，他一直在暗中看着我。

有时是在金銮殿中，我跪在威严的皇帝与一众大臣面前抚琴，取悦他人，他依旧那身黑衣，却只远远的瞧着我。

他和我的装束不一样，窄短的墨色上衣，用布条紧缚住衣袖，似是为了便于活动的宽裤子，裤腿依旧用布条紧缚。

明明在梦中无比清晰的脸，可等梦醒却什么也不记得。我只能努力回想着他的装束，有些像……刺客。

——

终于，我抽出了时间准备去见了孟极和我讲的那位神婆。

开车途中，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种即将真相大白的预感。

我不舍的看着孟极，感觉像是要与他分离一般。

不对，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

“快进去吧，神婆等着呢。”孟极温柔的嗓音让我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走过一条幽暗的小巷，最尽头便是神婆的家，门口竖立着一块布满青苔的牌匾，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字迹模糊难以辨认。

进入屋中，房间里没有拉电灯，硕大的屋中仅在供奉着佛像案台上点着几根蜡烛，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照映着佛像的脸，我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神婆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我，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我心中冷笑，我从不信鬼神，不过是些蛊惑人心的把戏罢了，估计不管是谁来找她她都会是这个反应示人吧。

神婆似是早已看穿了一切，笑着招招手，示意我跟她走。

眼神告别孟极，我随着神婆进了间漆黑屋子，整个屋中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光。

我摸索着边缘紧贴墙壁站着，我从小就很怕黑，甚至睡觉也会留一盏小夜灯。

刚开始孟极非常不适应我睡觉开灯，可为了体谅我，后来他竟然也慢慢习惯了。

我想着，心中泛起的甜蜜使我不由地勾了勾嘴角。

神婆脚步稳健，似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她径直走向屋子中间点燃蜡烛，唤我过来躺下。

我这才看清屋中陈设，一张古香古色的小茶几，旁边面朝东南放着一张躺椅，与小茶几像是一套。

我疑惑地躺了上去，看着神婆点香炉烧符纸口中念念叨叨，觉得有些想笑，社会主义从不信牛鬼蛇神！

香炉中的烟袅袅生起，我看着一圈一圈萦绕而上的烟雾，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

“帝江！帝江！快醒醒！”我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摇醒。

“孟极，水……”我眼前迷茫什么也看不清，又觉得口干舌燥只得唤孟极。

谁料刚说出口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嘴巴。

“你不要命啦？！”一个带些妖媚的男声在我耳边道：“连皇上的名字都敢喊！”

“蛮蛮？”我惊的倏地瞪大眼睛，接着道：“你不是死了吗？”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你才死了呢！”蛮蛮一脸嫌弃的看着我，起身正正衣冠接着道：“我才不管你了呢？好心叫你起床。你还说我死了，哼！你快点起来吧，今日可是大宴！”说罢转身出门去。

我呆愣地望着蛮蛮离去的背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异常陌生。

死而复生的蛮蛮，简陋不避风的房间，以及身上这套素色袍子。

等等！这件衣服……

竟是我梦中那件！

我再次惊愕，原来我进入了我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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