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控是一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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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惘人间

被影傀附身的木缱缱还保留着自我意识,但她却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能听到红衣少年与影傀之间的对话,也能思考。但她不能作出自己想做的动作,更不能说出自己想要开口的话语。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就像是原本被误以为已经死去的人,被装入棺材、埋入地底,却在四下无人时又突然活了过来。她徒劳地嘶喊着、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能够把人逼疯的、逼仄而密闭的空间。

然而没有人察觉到她的求救。

她只能在黑暗中睁大双眼,一点、一点地感受着氧气被逐渐耗光所带来的窒息感。

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此。

当天夜里,在距离森罗宗两里地的荒野之中,一朵刺眼的白色烟花点亮夜空。森罗宗的门人收到木缱缱发出的求救信号,赶过去时,身受重伤的木缱缱正在几只厉级妖魔的围攻之下苦苦支撑。

厉级妖魔不过是低等妖魔,只比实力最弱小的凶级妖魔——祟,强上一些。不过木缱缱自身的修为也不高,只是灵能境,灵能境的修行者实力等同于厉级妖魔,所以前来救援的众人便觉得木缱缱被逼入绝境也不足为奇。

他们将重伤昏迷、奄奄一息的木缱缱带回了森罗宗,连同附身在木缱缱体内的影傀。当手持通行令牌的森罗宗门人打开那一道由淡淡光幕相隔而成的护法大阵时,木缱缱几不可察地掀起了嘴角。

通行令牌需要注入灵力才能使用,而妖魔的妖力和修行者的灵力完全不同,即使影傀得到了通行令牌也无法打开护法大阵。并且,每个人所持有的每一块通行令牌都被标记了本人的灵力痕迹,旁人无法冒用。除此之外,护法大阵还能有效辨别妖魔的妖力和魔息,阻挡妖魔的出入,并作出警示。正是因此种种,红衣少年才会说,只有影傀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森罗宗,以及在不引起任何人警觉的情况下,暗杀沈云眠。

因为木缱缱伤的太重,几乎是命悬一线,不得已,只能劳驾木长宿出手救人。

木长宿并未因深夜被人扰眠而心生怨言,身为医者,他还是相当爱惜人命的。当他眼见陷入昏迷的木缱缱,那张宛如被工笔名家用足了心思细细勾勒出来的精致容颜,已被残忍地毁去了大半,便不免为之心疼地发出一声叹息。

木长宿深知,女为悦己者容,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倘若有朝一日,她有幸于万千人海之中遇见那么一个令自己倾心的人,必不能苛求对方能够接受她这一张丑陋的面容,她甚至会因此而孤苦一生。毕竟爱美之心才是人之常情,虽然她也曾经明媚动人如春花秋月。

随着木长宿将木缱缱的伤势逐渐治愈,后者也清醒了神志,睁开了双眼。

木缱缱恍恍惚惚地看着木长宿,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两人初遇的那一夜,木长宿那一抹翩若惊鸿的白色身影,挡住了自己身前的所有惊险。这般年纪的少女,总会因为少经世事,而对某一个惊艳了时光的人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懵懂的憧憬。

像是春天枝头开出的第一朵桃花,娇嫩得禁不住轻风任何无意地撩拨,便颤颤巍巍地绽开了隐秘的芳心。

她动了动干裂的双唇,可是她的身体还被影傀完全掌控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谢谢。

于是她拼命地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也只能流下一滴不甘到了极点的眼泪。

木长宿却以为她是怕疼,或是担心自己被毁的容貌,于是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安慰着木缱缱:“放心,我会治好你的伤,还有你的脸,让你像以前一样——”

木长宿憋了半天,很不擅长赞美女孩子,只说出平平淡淡的一句:“让你像以前一样好看,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就在木长宿将细嫩而温热的手心抚上木缱缱血肉模糊的脸颊,以柔润温和的灵力极是用心地为对方重塑容颜时,木缱缱哭得更凶了,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少爷......可真是一个好人啊,只是这样的人......终究是离自己太远了,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那么耀眼,却永远也触摸不到。

木长宿走后,一滩漆黑液体状的影傀从木缱缱的体内钻了出来,化作了那个凭空飘荡着的黑袍面具人。

影傀用一只手掌卡着木缱缱的脖子,使木缱缱不能发出声音,笑着说道:“他就是仙人所说的戚千仪的孩子吗?上五灵宗之一的回春宗的血脉之力,果真是神奇又强大呢,起死人、肉白骨,名不虚传。他可真是一个温柔的好孩子啊,你一定很喜欢他,我也喜欢。”

“你......不要......伤害他......”木缱缱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掌管着生命本源的回春宗的血脉之力,可是很恐怖的。”影傀说着,卡着木缱缱脖子的手掌用力一捏。

伴随着一道清晰的咔嚓骨折声,木缱缱的脑袋一歪,依旧瞪大着双眼,却没有了气息。

影傀杀死了木缱缱之后,幽灵一般地飘荡出了屋子,又接连附身了几个灵识境以下的森罗宗门人,行以欺诈,问出了沈云眠所在之处为青玉峰。

影傀的能力虽然诡异又强大,但奈何他只是一只祸级妖魔,等级天赋是他永远也无法打破的限制。因为他要以自己的思想控制附身之人的身体,而灵识境的修行者精神能力过于强悍,极有可能会摆脱他的思想控制。

影傀曾不止一次地想,若自己也是如迷象和不坏泽一类的同一等级的灾级妖魔,也能够张开属于自己的魔域,他甚至觉得自己有实力与仙人一战,又何苦处处受制于人?

妖魔多是由包藏于人心之中的种种恶念、或是积聚于邪风恶水的天毒地厄之力衍生而出,天性阴邪放肆。以往,妖魔之间各行其道,没有谁会服从谁的说法,它们时常如野兽一般互相厮杀、吞噬彼此的力量以壮大自身。

直到影傀口中的仙人——那个红衣少年的出现。

仙人用了许多年的时间,几乎将下灵界的各种实力强大的妖魔尽数收服,为其所用,成为了仙人谋划的那好大一盘棋的诸多棋子。

没有任何妖魔反抗仙人,或者说,反抗仙人的妖魔都被仙人杀死了,仙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下灵界的妖魔对于“妖魔”本身的理解。据影傀所知,仙人是这世上唯一一只灭级妖魔——大天魔像的分身,虽只是分身,但仙人自身的实力却也是无限接近于灭级妖魔。

而那一具能够只手遮天的无头残躯正是仙人的本体,也是大天魔像并不完整的分身,叫做虚妄生。虚妄生还有个掩人耳目的名字,叫做如意仙,所以影傀才尊称其为仙人。

但就像仙人自己所说的,他被临死之前的戚千仪所重创,导致他时日无多,本体残破不堪、被撕裂开的胸膛处裸露着腐坏的五脏六腑。

关于仙人和木长宿的母亲——戚千仪的恩怨,仙人甚少提及,影傀所知不多。他只是感到有些遗憾,那个女人当初怎么就没将仙人杀死呢?如此,自己至少是自由的。

“不甘心啊......”影傀叹息着,飘荡到了青玉峰的主院里的一间书房外,藏匿进黑夜中的树影里,暗中窥探。

此时夜深人静,书房里却还点着灯,被烛光映亮的窗户上,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端庄秀丽的剪影,正伏在书桌前提笔而书,正是沈云眠。而在书房门外,知晓沈云眠心意已决的静息姑姑神色忧愁地望着暗无星月的夜空,等候差遣。

沈云眠在写罪己书,她要将自己先前为挽留木长宿而设计,放出祸级妖魔——交耑,以致使茂安城内死伤数十名百姓的事,以文字留下凭证。待到时机成熟,或者自己遭逢不测,她的罪行连同她的忏悔便可以为人所知,她的良心也就不用再遭受煎熬了。

那之后,她会自废修为,自我驱逐出森罗宗和弱水宗,行力所能及之事,弥补那些受害人家的苦痛。当然,若是有人让她偿命,也是可以的。

她在罪己书的末尾写道:“吾夫如渊,妻已无颜奢求汝之宽宥,对错皆是不可言,唯此长情意绵绵,往昔苦乐求勿忘,天涯路远愿君安;吾儿长归及长宿,尔等于母而言,一视同仁。父母之于子女当以身作则,世间疾苦本已泛滥,母却为百姓多添灾厄。百姓与修行者之性命同等贵重,非以强弱而有贵贱之说。若修行者自恃强大而罔顾百姓性命,则强大有何意义?则强者反为人间大患。母因此罪有应得,亦无所怨言。望吾儿引以为戒,终其一生,秉持大义德行,匡扶人间正道。”

“长宿,莫要将心囿于过往、画地为牢,若你至死都是这般不自在,你一生白活啊。长宿,你须用心去看身边之人,会看到的吧?无比爱惜着你的人。”

烛火摇晃如梦幻虚影,狼毫小笔在冰雪宣纸上细细摩挲出沙沙作响的怅然心迹,沈云眠孤独而释然地落下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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