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卿卿

  我侧躺在王上膝上，乌发云香袅袅铺陈一地。

  回想起来，王上这么明显的陷阱我到底是如何乖乖掉进去的？

  大概是屈从于他的气势威压吧。

  还有……说不定自己内心深处早就有此想法要告诉他了。

  瞒不过是必然。

  我微微叹了口气，却被王上尽收眼底：“王后怎地，犹不甘心？”

  “哪敢啊王上，”我被他认真的神色逗笑，攀着他的手臂叫道，“卿卿。”

  似淬了蜜的泉水，直沁人心脾。

  然而王上不为所动，神色悠然：“秦秦？小昭这么唤孤不合适。”

  “不对不对，”我因为又完成了一桩愿望而欣喜，明知他在激我也无所谓，目光曦曦，“不过王上直觉倒很对，此典确为于礼不合之事。”

  “在差不多……五百年之后吧，有位扬名天下的郎君，其妻常以’卿’唤之。因妻待夫须如我待王上般唤’夫君’，’卿’乃是夫对妻之称，久而久之，这位郎君略有窘态，便对妻道诸如于礼不合此类言语。”

  “其妻反问，’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我又一次想起这句话，因王戎夫人率真之言失笑，恍然抬头间，见王上

正以手支着下巴凝视我。

  他寻思片刻，卓然而笑：“有些意思。此后这郎君又如何？”

  虚惊一场，我松口气保持笑容：“自然是奈何不得其妻，遂听之。”

  “孤不依。”王上却是较真起来。

  “若是孤，孤可不依。”他身躯直立，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知道啦知道啦，你最厉害。

  但是刚刚怎么不反驳呀。

  我捏捏王上的手掌，主动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知道啦王上，我下次不说啦。”

  “比起卿卿，孤会喜欢小昭唤孤阿政。”

  “好，小昭都听阿政的。”我轻快一笑。

  “既谈到此典，孤便想起一事。”

  “王后年方几何？”

  问女生年龄？王上果然是铁血男儿啊。

  他又补了一句，引我陷入纠结中：“应该说，王后比孤小多少？”

  “呃……两千多年。”

  听到这个问题我的窘态远比愕然更多。看看他面露诧异，我低头又抬头，终于想了个听起来没那么惊悚的答案版本。

  “但、但是我和王上还有一个共同点，现在不是已经流行生肖学说了？按照推算来说我和王上是一个属性的，巳蛇。”

  还好之前的课没白学，根据出生年龄推算十二生肖这套我给记住了。

  不然王上只听到前一句，想到自己的王后居然比自己小了两千多年，比封建王朝的寿命才多了一百多年，该是一件多么难以平复心情的事情啊。

  “王上，意下如何？”

  他凌然而笑，轻拍我的手背：“无意。”

  此刻再无隐瞒，王上贴着我回应道：“孤自然是如卿想孤一般待卿。”

  我暗自庆幸，其实不知道王上那一刻听到答案之后内心的真实所想为何。

  但紧接着他居然脱口便咏道：“彼姝者子，在我室兮。”

  是齐风的《东方之日》。

  我假装听不懂这诗的含义：“王上为何吟咏？”

  “景致使然。”

  什么景？

  此刻月出东方，眼前人霞姿月韵，星目舒朗。

  自不必说。

  王上在的地方便是春景。

  不承想王上和我在这件事上心有灵犀。

  “今日上巳，先人拔禊为祈福，而妇人多还求一事。小昭知道所为何事？”

  这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于是我沿着“祈福”一词结合重阳七夕等传统节日发散思维。

  “祈求心灵手巧，姻缘顺遂？”

  他抱胸瞧我，神色定定：“倒也差不离。”

  “但还不够。”

  我不气馁，再试再战：“祈求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王上轻笑：“很相近了。”

  他不愿继续为难我，招招手让我靠过去，只说了两个字。

  待听清什么，我的面颊之上斜斜地扫过一抹橙红。

  他……

  王上他！

  “王上莫要诓我！”我鼓着脸不认输。

  他深视沉笑，面色灼朗：“孤不骗小昭，妇人祈孕是真。”

  王上随之伸手抚摸上我的小腹，眼神邃然：“也该来了吧？”

  两个人之间第一次正式提及这个话题，我又羞又惊又喜。

  前两者不用再提。但是越思索越突出的喜悦是因为王上的处境。

  他开始为未来考虑，说明此前阴霾荆棘正逐渐消散，他已开始循序渐进完完全全地运筹帷幄。

  此后一切，皆属于他。

  王上看我只顾觍着脸含笑，无奈地开了口：“王后月信多久未来了？”

  诶？王上居然不像其他古代男子般的对女子月信讳莫如深？

  他知道我在疑惑什么，浅浅解释：“王后小瞧孤，孤怎会是那般忌讳之辈？”

  于是我只轻然一笑，如实相告：“几日前方来过。”

  看样子王上今天要失望啦。

  王上反应过来我回答话语的含义后，面上的笑容滞了些许。然我只惋惜一声后，他拉我过去揉揉我的肩头。

  “孤有法子，王后且附耳听来。”

  我依然言听计从，王上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我顿时面红耳赤。

  听说在腰背下垫个枕头更容易……

  哎！

  他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我连忙躲去锦被里不发一言。王上顺势摁住我的肩膀，温热的唇便贴了上来。

  捂着半边脸，我飘飘然平静了好半天。

淡定楚昭，王上不说你难道就没有这些个意思吗？刚刚还内心口口声声说着王上就是最好的春景，不是第一天夫妻成婚了，那你害羞什么！

  可是，可是我总有一种错觉啊。

  我终于变成王上的自己人了！

  抬头看看帘外窗边，星幕沉沉，明月皎皎。

  良夜深深。

  （未完待续）

  （上两周准备一个应急考试去了，这周五晚上九点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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