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石洞中,好像透进了一道光芒,我静静的躺在石床上,这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不,不对洞口的杂草少了,有光进来了。
我知道是小主人回来了,因为,那不是梦,我从来不会睡着,也从来不会做梦,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身上的金光不见了,条纹不见了,我知道那才是我原来的模样,但即使如此,小主人也不会再将我留在这里了。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小主人走进来了,他身上的伤痕清了许多,我想这或许是老头子留给他的药品,又或是小主人在巫族带回来的。
他的头发湿湿的,身体也变得干净了,我觉得很欣慰,看来林中的波澜湖终于起到作用了。
他的神色不太对劲,但其实如果像从前一样倒是会更出乎意料,这一趟他看来成熟了,这让我有些窃喜,我的主人成熟了,那我尝到鲜血的机会便又多了几分。
他将我拿在手中,仔细的观察着我,我有些不自在,因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这样看过我了,对,就在我的身体被碧海那老家伙,封印之后。
小主人似是将心中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这没什么不对的,即使他问了出来,也没有人回答他,更不会有人安慰他。
炙兰花被风悄悄吹起,几片枫叶落下来了。石洞被重新堵上了,这回堵的很完全,山顶的石头绝对是最坚硬的,那里不会再有一道光。
也不会再有人注意到它,永世长存?恩,这不适合它,等待吧,也许会有人看到你,也许等待就是宿命。
夕阳下的炙兰花很美,忘记说了,炙兰花的花瓣很特别,一半是红色,一半是蓝色,那是热情,也是冷漠,既然同生同长,那面对死亡时,必定会共同面对,那便不再畏惧了。
风划了过来,小主人带我跃上了树干,对,那里没有炙兰花,小主人很爱他们,就像对自己的家人,也许是小姑娘喜欢它们,但也许是小主人自己的意愿。
波澜湖还是很美,倒映着林中的枫树,荡起微波,树林的边缘有一艘破旧的小木船,这里原来是海吗?这我不曾得知。
巫族的天空还是很暗,但小主人的眼中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波动,没有了森林的遮挡,小主人的眼中只留下一座金黄色的巨塔。
矗立在大陆中央的,那座塔,它叫神塔。那里真的有神,就是他带走了小姑娘,巫族献给神族的礼物,一个精神力充沛的少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一个神心动了。
巫族以此,换来了百年的安宁。我很厌恶,我是一把兵器,没有什么比屠神更能让人心动,要想安宁,那便杀出来吧。
我饮过神的血,我从来不骗人,老头子那些年带我走南闯北,神塔吗?我从来没去过,但是南海竹林的神族应该会更加的强大。
那能让我疯狂,恩,很甜,比五花食坊的蜜糖还要甜,我很怀念,即使是别的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边的事物也都变了,那是一座繁华的小镇,我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一条静静的小河流,将城镇分为两半。
河流的流速很慢,我能感到河中似乎存在着什么,那股呼吸很沉重,甚至有些压抑,我觉得那很危险,我能听的出来,但也许只是一条大鱼,或是什么的。
路上的行人很是频繁,他们的衣衫蹭在我的身体上,我感觉很不舒服,但我可能并没有什么办法,我并不指望小主人,他的麻烦似乎比我的更大。
人群中,似乎炸开了锅,以可见的速度轻轻散开了一些,似乎是在躲避什么,我以为会有什么好东西,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拿着擀面杖的大叔在在追一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并不像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看来她还真是一肚子的坏水,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了,倒是那个大叔还真是坚持不懈啊,明明拖着肥胖的身体。
小姑娘似乎打定主意要坑谁一笔,显然周围的人都散去了,只有小主人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但我觉得,我能理解他,是因为那头粉色的头发吗,这和那个巫族的小姑娘,很是相似。
小姑娘跑到了小主人的身后,样子像极了受伤的小猫咪,这根本对我不起作用,但做决定的,始终都不是我。小主人最后还是帮了她,即使她那拙笨的演技早就出卖了她。金币吗?我觉得小主人向来不需要那种东西,但他还是从口袋中翻了出来,那看上去很陈旧了,大概是在石洞中找出来的。
小姑娘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小主人也不需要她回报什么,倒是小姑娘,对我非常的喜爱,我应该高兴吗,被一个骗了小主人的人喜爱。我不会想这么多,即使我已经说出来了,但我还是很高兴,没有什么东西,在一被做出来,便被定义为血器的,但不得不说我确实很喜欢鲜血。
火红的夕阳,映在河流中,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散去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胖子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我觉得我可以喊他一声,死胖子。
贫道法号,乱莱。乱来?你也真是挺乱来的,这样的名字都敢说出来,不怕被人笑死,已经是万幸了。
小姑娘早就笑破了肚子,你怎么不去死?乱来?虽然我挺喜欢被她抱在怀里,但这样的言语,我实在是听不惯,也许是和小主人呆惯了,也有可能是老头子。
胖道士倒也是不急不慢,还在自顾自的解释着名字的来历,乱世之中生蓬莱。蓬莱仙岛的鬼话,谁会去相信,即使连我都没有去过。但也许它是真的存在的。至少还有人去相信,这就足够了。
淡淡的月光,可以照亮夜空,但是却照不亮黑夜中的神塔,街道边的小小河流中,好像透出了一点寒气。
没有一间房屋亮着灯,这里的人睡的,都是格外的早啊,小主人继续将我背在身后,虽然这引来了小姑娘的极度不满,但小主人也没必要妥协。
灵芝,那是小姑娘的名字,天山生灵芝,可治病,可养生,这样的名字,怎么会孕育出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去猜测,她经历了什么。
夜以深了,但我感觉小主人似乎静不下心来,他的身躯不停的在地面上翻滚,冰冷的地面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体上。我有些错觉,这样的寒冷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有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城镇的另一边!
这个问题问的很精髓,那条隔开城镇的河流才是关键,只有那里,才能通向神塔,小主人的目的始终都不会变。
小灵芝似乎对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兴趣,反而她那饶有兴趣的眼光,让我毛骨悚然。有一座桥可以通向那里。她这样回答道。
小主人白天的举措还是给了她心灵上的点点冲击,但这对于我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了,我很烦恼,胖道士为什么睡的这么早,如果能让他听到,该有多好。我的心中有了一点怀疑。因为这和那个故事很相似。
小主人暗淡的眼神中似乎透出了一点光芒,这个机会他不会放弃,他已经睡不着了,这一夜他都睡不着了,因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晚便出发。
依靠月光发出的光芒而勉强看的清楚的街道上,小主人摸索着前行,因为他要注意,注意那座桥梁,那座通向神塔的必经之路。
月光温和,但却有寒意,那不是月光透出来的,而是那条河流。当那座崭新如画的小桥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才深刻的体会到,我的猜测是多么的准确。但这显然不是我想要的。
那是桥,那里没有桥,只有一座断桥,对,上一次来的时候,那里只是一座断桥,到现在看上去,它是多么的新,当然,因为没有一个人,敢踏上它,踏上那座桥。
河水不清澈,看上去似乎是深不见底,是吗,真的是这样吗,因为那里有东西,有东西覆盖了,整条河面,那庞大的东西,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显然已经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我希望有人可以来阻止小主人的举措,我不想他死,不管是尝到鲜血,还是别的什么,比如说,我想看到他坚定的结果。
塔塔。
桥面上终究,还是出现了那道久违的脚步声,桥面很坚硬,不会碎掉,与我之前看到的腐朽的断桥格格不入。但是,我听到了呼吸声,我确信,我是真得听到了,我说过,我能听得很远,即使是透过河水,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声音越来越近了。
直到,水面上泛起了汹涌的波涛,我才感觉到,小主人意识到了什么,但这显然已经晚了。对吧。
黑暗,无尽的黑暗,那是波涛中带来的,里面腐腥的味道,我虽然闻不到,但那已经到了可以感觉出来的地步了。
小主人惊慌的把我在背后拿了出来,但面对那巨大的黑洞实在是有些相形见绌。精神力穿过我的身体,火焰,燃烧,燃烧起来了,就在我的身体上。
我可以看清它了,他有一条巨大的胡须带着河水飘舞着,散尽河水,寒气透骨,这是寒气的源头,我大概能猜到它是什么了。
带着口水的牙齿哄然紧合,小主人脸上,那是什么?是杀气。还是坚定。但他的眼睛很暗,暗的发亮了。
对,我不需要畏惧,而小主人,更不会,他的信念要比我想象的更强大,因为有坚持,才会强大吗。
坚硬的桥面可以撑起巨兽,但却抵不过锋利如刀的牙齿,而且那比刀还要锋利的多。
月光,月光还在头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我坚硬的身躯横在了牙齿之间,火焰灼烧着它,冒起了轻轻的白烟,那是冰与火之间的斗争。
腐腥黏糊的唾液,划过我的身体,小主人的手紧紧的握住我,不,不行,那些恶心的唾液,可以轻易的腐蚀小主人的身体。但我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一把兵器,没有情感,也许吧,我始终不是一个人类。
黑暗席卷了整个世界,一棵小木棍,终究是抵不过,深渊巨口,翻滚,在它的嘴里翻滚,最后流向,它的身体,然后被腐化,这就是宿命,果然吗,我还是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
它的身体中还透着寒气,只有它才做的到,那是上古之物,龙族,冰霜巨龙。难怪我身上的火焰燃烧不了它。难怪这座桥梁没人敢踏,难怪这条河流如此寒冷,难怪……
看不清的液体,在周围蠕动着,我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这才是我应该做的,在黑暗中长眠,永世长眠,对,不会再有光芒。
但我真的可以做到吗,微弱的呼吸声,那不是冰霜巨龙,因为那很弱小,对,真的很弱小,但是有声音,传来了。
她说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因为那代表着守护。
她说炙兰花是愿望,也是摧毁,我觉得那些都不是,那是希望。
她说如果是一个人,那会很厉害,因为她受不了孤独,她害怕黑暗。
她希望有自己的生活,被别人决定的命运,那终究不是正确的。
小主人,是在和我说话吗?不,不是我,那是更高,不是冰霜巨龙,不是高高的北雪阁楼,大鹏鸟的背上,神塔的顶点,甚至是这片大陆的高度,这些都不是。他要说给,这个世界。
他的爱情是有多疯狂,他的守护是有多强大,他的信念是有多坚定。这些够了,却也不够。
他的意志我能感觉的到,够了,这就够了,就像单纯地,只要他能看到我。我的身体在燃烧,也许在膨胀,但我感觉不到,因为光芒太刺眼。因为黑暗,所以燃烧。因为坚持,所以强大,因为有意识,所以记忆中有了这个世界。
我记起来了,我不是一把冷血的兵器,因为我有信念,所以,我有魂。兵器之魂。
那里寒冷,火焰在燃烧,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我真的闻得到呢。那里有血,鲜红的血,我还是会疯狂,屠龙吗。火龙棍法,本就是屠龙的功法。
我的身体,深深的扎进了,柔软的身躯,那只手坚定的握住我的身体,即使看不到,能听到,能听到那股呼吸,很平稳。
精神力还是这么的强大,我这才看清我的身体上,是有花纹的,那也是龙,却不过是火龙,一只来自地狱的火龙。
深了,更深了,已经可以触到鲜血了,啊,我陶醉了,烧吧,全部都燃烧吧,那里有火焰,那里有鲜血,有所有我需要的,全都是我的。
那阵震天的龙啸也许可以惊到别人,但那又与我何干。因为我身体上的手,还握的很坚定,巨大火焰终究还是可以燃尽一切。
那道躯壳还是很寒冷,因为还在水中吗。不,因为水,已经被燃尽了。
因为,还有月光,还有人心,还有那座塔。对,它叫神塔。而我的名字,叫火龙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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