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住的城市乃至周边城市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男人和女人都必须按照两个属于各自性别的“最美标准”整容。
如果你走上大街,会发现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每一张脸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谁也不知道这张脸最初属于谁,但他们都热衷于模仿它,把它奉为“最美丽的脸”。
令我悲伤的是大多人都是因为害怕落后于潮流才去做整容手术的,我年幼时最喜欢的邻家的漂亮大姐姐,生来有一双会说话的、楚楚动人的丹凤眼,却还是被圆圆的杏眼代替了。我询问她为什么要去做手术,她僵硬地微笑,说:因为我的同学们都去整容了呀!
不仅仅是她,我身边的许多人都是如此,我万分失望,带着最后的尊敬远离了他们。
如若你走进大街上任何一家美容院,对里面长得一模一样的医生们说“请给我最美丽的脸”,那么他们一定会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并热情地招呼你进去躺下开始手术,他们甚至不用询问在你眼里“最美丽的脸”是什么样子的。
而我是个例外,我是这座城市最丑陋的人,因为我与别的女孩儿长得不一样。别的女孩是圆圆的杏眼,而我是细长的桃花眼;别的女孩皮肤白皙,像绵软的棉花,而我常年在外奔波,皮肤比她们黑了几度……
我的父母因此和我断绝了亲子关系,我的同窗好友因此与我断绝往来,我孤独而又快乐地活着,因为我虽然没有朋友,但我可以放肆地大哭大笑、可以对着镜子做鬼脸,不用担心我敲了小铁钉的骨头会松弛断掉,因为我的骨头里根本就没有小铁钉呀!
每当我走上大街,人们都会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情有可原,毕竟我长得和她们不一样。也因为这件事,我在这座城市出名了,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报社记者来采访我:为什么不紧跟潮流去做一张美丽的脸?难道你不爱美吗?
我望着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女记者,嗤笑一声,做了个鬼脸:我就喜欢这个样子,与你何干?
后来我拒绝了采访,成为了一个网络小说家,开始连载我的故事集《美》,记述我与潮流美的故事、讲述我与复制粘贴美的战斗。阅读人数并不多,几乎看过它的所有网友都嘲讽抨击我,说我疯狂、说我落后、说我是“丑陋的皮囊与丑陋的灵魂”,我一边笑,一边开心地拉黑了他们。
在某一天,令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有一家报社指名道姓要签我,给我发工资、出书,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把《美》继续写下去。他们的社长约见了我,我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没有进行整容手术的人。
“步瑶眉小姐,你好。”他微笑,伸出了手。
我握住他的手开玩笑道:“范对眉先生,幸会幸会,看来我们都是丑陋的人。”
他在我喊了他的名字后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喜地说:“好巧,我们的名字里居然都有一个‘眉’字!”
“是啊,然而我们都没有‘美’,哈哈哈哈!”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与范先生的第一次面谈十分和谐,我们商量好了月薪与休假安排,一起去吃了顿晚餐。
“范先生不整容的话,员工不会惊讶吗?”我夹起一块山药。
“所以我一般不去报社,去的话我会戴口罩。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我只是为了工作才这样的,毕竟我也要赚钱啊!”他给我夹了一筷子山药,“真羡慕你可以从心所欲地活着,你不会害怕吗?”
我拍了拍胸脯:“当然!不过你也真是辛苦啊。”
“不辛苦。”他微笑,“能遇到知己,我很高兴。”
之后我们约着出去玩了很多次,他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和我一起在路人惊讶的目光里开心地大笑。
两年后,我的连载故事集《美》出版,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还是让我的“丑孩子”见了世面,令我意外的是《美》在出版后广受好评,被翻译成了许多不同国|家的语言,在国外也是销量惊人。这本书甚至引起了全国轰动,许多读者都要求改变“复制粘贴美”,呼吁人们注重自然美,不要盲目追求所谓的美丽皮囊。
我看着网络上的网友留言,抱着身边的范先生哭了起来。
三年后,这场长达数十年的关乎“美”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虽然没有被彻底根治,但盲目跟风整容的现象已经大幅减少,更多人开始追求更自然、更健康的美丽。
四年后,范先生向我求婚,本以为会孤独终身母胎solo的我感动地和他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究竟什么样子才算美?
这要问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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