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阿爸（3）

一到村口，下车后夜青就发现一条宽阔的笔直的大马路一直伸向村子里。原来以为要步入村子的想法看来又错了。这个她倒挺乐意的。于是又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村子里开去。

夜青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一时找不到儿时的家了，记忆中的那条河还是那么清凉，那么清澈，河堤坝上，不时有几些村妇在洗衣服。水里时不冒岀几个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流水顺着头发往孩子们的颈脖子里钻。只见这些孩子双手往脸上一抹，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天然毛巾吧？露出一对大门牙，嘿嘿嘿得对着岸上的阿妈傻笑。记忆中的那棵大树还是那么挺拔，那么粗壮。但是树底下的小土房不再是当年的样子子。可能是常年失俢，颤颤巍巍的，就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在风中摇曳着，告诉人们它曾经历的那些艰难岁月。

对！那就是她曾经生活了17年的家，她最快乐的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但她最痛苦的记忆也是来自这里。所以她害怕回到这里，害怕受到良心的遣责。为什么会让她良心受到遣责呢？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的死穴，她从未对人提起过。虽然不提，但她永远无法欺骗自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要为此承受着无止尽的煎熬。

轻轻推开那扇门，“吱……叽……”可能是太久没被打开过了，木门艰难地发岀了一声呻吟。不知是房顶上飘落的，还是地面扬起的灰尘，把夜青的视线都挡住了。用手在面前挥挥，试图挥去眼前的灰尘，好看清楚室内的摆设：一张小矮凳，当年阿爸喜欢抱着她坐在上面休息，有时还会用他的胡子渣蹭夜青的小脸蛋，惹得怕痒的小夜青咯咯笑；一个柴火灶，这里早已找不到人烟的痕迹了，只能闻到浓浓的发霉的味道；还有一根扁担，这根扁担浸满了阿爸的汗水。每天阿爸都是拿着这根扁担去干农活的，可以说是不离身的……看着这一件件熟悉又久违的物件，她的心很痛很痛。

慢慢走进去感受当年的气息：“阿爸……阿爸……”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总是追着刚刚从地里回来的阿爸叫。“阿爸，你低下身来。”有时就这样缠着阿爸抱，有时干脆就赖着阿爸撒娇：“我不去割草嘛！让弟弟去好不？”每每这时候阿妈就会瞪着一双大眼，如果眼神有穿透力的话，估计夜青的身上早就戳岀几个窟窿眼了。瞪归瞪，但当着阿爸的面，阿妈却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记得有一次，阿妈当着阿爸的面掐了夜青一下，看着夜青的泪水，阿爸当时就跟阿妈翻脸了，并警告阿妈下次不准动手打她。也是从那时候起，阿妈再也不敢随便揍她了。她也傲娇地告诉伙伴们说：“我是我阿爸的小尾巴！”

这里太没人气了，估计这些年来，阿妈真的再也没带弟弟回来过吧？无奈，只好拿岀手机拨通那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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