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疑心病

青年好朱先生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青年道：“越来越有趣了，朱先生不想去诊一诊吗？”

朱先生当然也想去，刚有一个怀疑自己中毒的老齐，这又来一个怀疑自己中毒的姨娘，他倒要去看看，花氏的手段有多高明。

这件事当然还要从胡姨娘和杨二妮回城说起。

两人一路都是板着脸，谁也不说话，坐在角落里的玉梅更是死了亲娘一样的难看。直到一股骚臭味弥漫了整个车厢。

杨宝珠憋不住了，猛地打开车帘子，把头探出去仰天吼叫了几声，撒了一通火出来，这才愤然道：“什么味，是有人拉在车厢里了吗？”

胡姨娘脸通红，她也感觉到了裆里的湿意，尽管垫了厚厚的布片，还是湿透了。

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难堪。

胡姨娘让赶车的阿才停下，她要方便。阿才为难：“夫人，这一路没有遮挡物。”

官道两旁只有稀疏树木，连个沟渠都没有，这还不说，三不五十的还有车马行人经过，下了车也找不到地方方便。

胡姨娘便道：“宝珠妹妹，不如你先下车去，我在车上整理一下。”

杨宝珠眉毛倒竖，刻薄嘴脸展露无余，凭你什么哥哥宠妾，此刻也成了她发泄的对象：“凭什么我要下车去？马车是茅房吗？你在边疆住了那么久，听说那的人都是在路边随意解决的，你应该习惯了才是，怎的现在又这么矫情！”

胡姨娘压着怒意，温温柔柔的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是将军的人了，当然时时刻刻都要维护将军的脸面。”

杨宝珠冷道：“什么脸面？当我不知道呢，你进门的时候就有两个月身孕了，一个婚前就怀身孕的人，讲什么脸面。我哥给你脸你才有脸，不给你脸，哼……”

都不用说完，不屑之意表露无余。

胡姨娘强压气的哆嗦的脸皮强笑：“大小姐，我好歹怀着将军的孩子呢！你能不能……不能就算了，我再忍一忍。”

她愿意忍，杨宝珠还不愿意闻，气得跳下了马车。胡姨娘忙趁机整理衣裙，换上新的垫布。

杨宝珠百无聊赖赖的站在路边等，只见来路之上，一驾古朴宽大的马车缓缓驶来，车上的标志让她浑身振奋，挥手招呼：“停一下，停一下。”

马车在她面前停止，一个面色不善的丫头掀帘道：“是谁拦住路？我们可是……是你！”

丫头显然认出了她，放下帘子和主子说了什么，未几，车门打开，丫头跳下，放好车凳，扶下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小姑娘。同是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子，若说杨宝珠是路边石，那女孩就是天边月，无论穿衣打扮还是妆容仪态，都胜过杨宝珠千百倍。她就像风儿吹着似的，盈盈一礼：“杨姑娘好。”

杨宝珠进京之后，府里也给她请了教养嬷嬷。可惜教养这个东西，都得是从小薰出来的，短期培训恶补完全是东施效颦，更何况杨宝珠又是个懒拙的，学得四不像。笨手笨脚的给人还了礼：“谢姑娘好。”动作僵硬，还错了。

谢二姑娘礼貌周全的和她寒暄几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徒留杨宝珠怅然若失。

谢二姑娘的马车内，丫头小莲一脸鄙夷之色：“这么拙，还敢肖想四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姑娘，昨天我在大昭寺还看见她的丫头玉桃了，鬼鬼祟祟的直瞅四公子，要不是躲她，四公子也不至丢下姑娘先回城了。她刚才拦车，是以为车上坐的四公子吧？”

“别瞎猜。”

谢锦画轻声的念着佛：“咱们此去大昭寺是替三哥哥祈福的，不可造口业。”

惆怅的杨宝珠听到车内呼唤：“好了，”进了马车。

马车驰远，留在路边草丛里一摞骚臭的布片。

胡姨娘一回了府，马不停蹄就让人接连请了十多个名医进府诊脉。可这些医者诊过之后，无一不否定了她自以为的中毒之言，个个言之凿凿。胡姨娘火大，她不信，让下人把她口中的庸医都赶出去。下人得了她的话，赶人时正好有人手里拿了扫帚工具的，在外人眼里，可就成了打人。

满头金饰，身穿大紫锦缎福寿团花纹外裳的杨老夫人杨赵氏，那双祖传的三角眼翻出百分之八十的白，挥舞着枯瘦的黑手咋咋呼呼，让人拿了将军府的帖子去请太医。

可笑的是将军府牌面根本不够，太医不是他们说请就能请来的。拿帖子的管家比主子清醒，转头进了同一条街的二皇子府。最后由二皇子出面，请了太医院院判来诊治。

和院判一同走进杨府的还有朱先生。他二人打了个照面，各自拱手。

朱先生：“师兄。”

院判：“师弟。”

随后各自目不斜视，一言不发的被人领到后院胡姨娘处。

胡姨娘住着将军府里除杨赵氏外最大的院子，仆婢成群，以此彰显她的受宠程度。此时院内气氛压抑，下人们惶恐不安，人人噤声。两位元京城最有名的医者进来，立刻有婆子将二人引入内室。过了片刻，胡姨娘蒙着面巾被婆子扶了出来，落坐在二人对面。

杨赵氏担忧孙子，紧张的道：“快给我儿媳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院判没有多言，便要伸手搭脉，朱先生嗤笑一声：“师兄真是托大，望闻问切，竟是连症状都不问一声吗？”

院判白了他一眼，意思是，我有这把握，你不行。

他将胡姨娘的手腕诊了又诊，诊完左手诊右手，一时无语。

杨赵氏急切的问：“我儿媳什么病？”

院判道：“有些肾虚，气血略有亏损，不过没有大碍，静心调养便好。”

杨赵氏三角眼翻上了天去，怒道：“庸医，这和先前打出去的有何不同。连个小病都看不出来，当的什么太医。”

院判气得要命：“杨老夫人为何断定老朽是庸医了。”

杨赵氏振振有词：“女人怎么会肾虚了？不是庸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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