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乔木（七）

"至于以身伺虎割肉喂鹰之类，虽然很符合月少主您的品性，但我可不大喜欢这种俗套的话本呐。”

她拉扯了一下青年银白的一角，态度亲昵的像是在撒娇，然后是一个擦过他唇角的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她问，“你说的是这种‘仿效’吗？”

“……”

月翾骤然睁大眼睛，眼底的情绪翻涌，惊讶、愤怒、失望……以及那些更复杂、难以言说的心绪，通通从幽暗的角落里沸腾，又被更巨大的痛苦悉数搅碎。

他正要说话时，那女子却仿佛猜透了他的反应，轻声问：

“我们为什么非要这样相处？”

你明明，对我动了心呐。

昏暗的夜里，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远处走廊里的声响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

最后一场春雨终于落下，闪电划破天际，微茫短促的光线中，她抬起眼睛。

风雨飘摇，整个世界都在雨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只有那双凝视他的眼睛，闪烁着幽微的光芒，像夜风中的烛火，危险又单薄。

也许是气坏了，又或者是别的情绪占了上风，第一次，月翾没有温和而体贴。

他伸手碰到她后背的蝴蝶骨，美丽而脆弱的姿态，却毫不怜惜，扣着她的下巴报复发泄般吻了回去，铁锈般的血腥味道在唇齿间弥漫。

耳边仿佛能听到她提出问题时，佯作无辜的声音：“我们为什么非要这样相处？”

在这个没有前因后果的瞬间，月翾忽然清晰地意识到答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为什么就与众不同地对待自己，既不怀柔献媚更不疏离冷漠——她看透了他。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要他的爱怜或者同情。

她只要他承认，要他失控，要一场胜负分明。

纤长的睫毛从青年莹白的脸颊擦过，细微的动静让理智猝然回笼，月翾慢慢地放开她：“这算什么？”

顾曦想了一下，回答，“安慰？”

月翾擦了擦被咬破的唇角，指尖染上鲜红的血，他低眼望了一会，竟带着几分自厌的烦躁，疲倦地说：“无所谓了。”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顾曦歪头，她先是往长廊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饶有兴致地问，“你为什么总有自信能够隔岸观火？”

“……”

沉默中，月翾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走廊的脚步声，他从这句问话里品味出其他的含义。

惊雷乍起，摇摇欲坠的雨中，他转身推开她，往走廊的方向追去，路上碰到相对而来的顾玖。

“翾哥哥，你没遇到二公子吗？他不是来找你了吗？”

“我明明看着他往这边来的。”

所以她才会说“我们为什么非要这样相处？”。

所以……那个吻。

空旷的长廊，月翾回头，隔着越来越密集的雨幕，望向顾曦，她注意到视线，指尖摩挲着唇角，恶作剧成功般对他笑了一下。

他们之间最初的，和最后的吻。

既不是同情，也不是意乱情迷，是阴谋和别有所图。

他终究染指了弟弟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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