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神，是什么

静静的，Bounre和Abigail走到了次元的终点。Bounre若有所思的走到了他的书柜前，那也是他平时都站着的地方。Abigail站在那四面巨大的书柜墙的正中。这个区域太巨大了，已经无法计算。

“站在这样的地方，很空虚，是吧？”Bounre站在那面巨大的书柜前，静静的整理着他的书籍。

“是有点……”Abigail望了望这浩瀚的宇宙，感觉到了自己所在的渺小，这种空虚感，也只可能在这里拥有了，“不过，你带我来这里想干什么？”

“没什么，想跟你聊聊。”Bounre嘴上说着，依旧在整理他的书籍，“聊聊老大的事情。”

“嗯……”

“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苦恼吧？”Bounre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身来，“等我把事情说完，你会明白的。”

“我问你，Abigail，你失去过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Bounre抬头望了望天空，也是在望着浩瀚的宇宙。

“嗯……”Abigail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失去过的，是Rain。”Bounre看着Abigail没有回答，就说了，“难受吗？”

“……难受……”Abigail捂住嘴巴，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别哭，这样子就不好看了。”Bounre说，“难受，是吧……”

“很……难受……不，非常……难受……也很痛苦……”

“痛苦，是吧……”Bounre叹了口气，“你知道，老大失去的是什么吗？”

Abigail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失去了Rain，如此痛苦，谁都能理解。老大，他失去的……”Bounre低下头身体，有点颤抖，“是他自己……”

“……嗯？”Abigail止住哭泣，有点听不懂。

“什么意思呢……”Bounre说。

“什么意思呢？”Abigail说。

“什么意思……吗……”Bounre闭上眼睛，“十兆年，老大成为神了十兆年，他有什么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开头，与结尾……往往无法相同……”Bounre说，“老大早上的时候对你笑，你感觉怎么样？”

“老大的笑吗……”Abigail回想了一下，“老大的笑感觉很自然啊，感觉很欢乐，没有那么僵硬死板，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吗？快乐吗？”Bounre说，“对你来说，笑是什么？”

“是……什么……”

“笑是生命最高级的情感表达方式。”Bounre说，“可对他来说，笑只是对待别人友好的一种工具而已。”

“啊……”Abigail呆住了。

“这件事我是七兆年前发现的，他冷淡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更加冷淡。”Bounre说，“直到现在，损失了所有的情感。早上你看到的所谓‘自然’的笑，只不过是他七兆年以来的经验装出来的而已，演技很好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我曾经也在想。”Bounre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冥思苦想、总结经验，发现了一个纰漏点，于是我问他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问他：‘平时，在没有发生任何危机状况下你都在干什么？’，就是这个。”Bounre回答，“接着，他是这样说的……”

【我伪装成人类，在人类世界生活。我在里面不同的工作，体验不同的人生，总结出经验后，我就可以了解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和如何维护自然的平衡的方案】

【那么，你都当过什么？】

【很多，车也拉过、地也种过、公司职员也当过、军人也当过……总之，我选择的都是那些比较不好的公司里面，这样才能更好的体验人类的世界】

【……那么你是怎么转换自己的人生的】

【拉车累死、被地主侵吞土地而死、被老板逼到绝境而死、为了人民而战斗，却被人民当做滑稽搞笑的节目而殉国而死……】

【你“死”了几次……】

【不知道】

【你就不能换一下好一点的场景和公司吗？宇宙中有生命的星球又不只有一个而已，你可以找一些好的条件啊！为什么要如此的为难自己？】

【如果体验有钱人的世界，或者普通人的生活，那又有何意义，如果真的那样，那我的一切都白做了。】

【……】

【你说我的战斗经验、政策方式、努力干劲……都是从哪来的，就是从这些不同的人生里来的，体验了这些，创造出更好的方案，在暗地里面让他们过得更好，比起我进入绝望，那又怎么样呢？】

【……】

“就是这样的……”Bounre精神涣散，呆立在风中，“那样的生命，是什么呢？”

“……”

“为了去拯救那些无可救药的人类，去体验那些无聊的人间生活，被人类逼到死去，最后还是人类们得到好处，哪个亡灵会傻到去做这个地步！不可能有！”Bounre喊，“就算有，已经丧失希望了，就像邪尊一样。可是老大已经不是亡灵了，他是神！”

“神，是什么……”Abigail在沉思中醒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呼唤。

“神吗？”Bounre说，“神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神圣、而又受人尊敬，他是悲催的，绝望的。被那个种族逼到了绝境。经历了无数次死亡，到头来还要拯救那个种族，那有什么办法！？他是神啊！我问了老大他死了几次，他竟然跟我说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数！曾经那个感情丰富，充满欢声笑语的那个他是如何丧失感情的？是在无数次人间当中无数次悲凉当中，那丰富到无可估量的感情，被超越了无量大数一样的悲凉与绝望而消磨掉的……”

“……”

“老大是神，倘若不是他那份至死都不会忘却，也一直会坚守的那份精神，他早就已经把自然毁的渣都不剩了……这份精神正是自然看重的，这就是神一样的精神。这些是老大自己想做的，可是我不想让他这么做……为什么这是他的事我却会如此生气，因为他是神，我不是！他压抑自己的愤怒导致愤怒已经被销毁，而我有权利为他愤怒！！”

“……”

“老大是神，神不会死。是啊，神不会死，但‘他’会死。他的精神带着自身而活了下来，而本身的那个感情丰富，真正的那个‘他’，早就已经在人间当中，逐渐的磨掉了……”

“老大是神，是啊，他是神。听起来多么美好，多么神圣，事实呢？已经相反到了极致！为何他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因为他是神！他是神！！在获得强大力量和不死之力的情况下，他就一定要受到这样的待遇！亡灵们看他伟大！人类看他就是邪恶！他是神……为何神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凭什么，凭什么啊！！！！！”

“呯！！！！！”

Bounre极其愤怒的拍了下桌子，整个次元的终点都颤动了起来，把陷入沉思的Abigail拉回现实。他们两个都站在原地久久驻立，沉默浸漫了世界。

“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可以走了。”Bounre说。

Abigail的身后出现一个时空裂缝，暗示着让她回去。

“不要做太多让老大不想做的事情，他很坚强，也很脆弱，我不想要让他再说出那种颇有深意又痛苦的话了。回去给他道个歉，行吗？”这是Abigail走进时空裂缝的一瞬间，Bounre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绝对的。”

留下的，是Abigail坚定的话语。

神，伟大……而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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