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瑰回到家,关上门,瘫在床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片墙上齐霂和她的合照。
最左边的是曾经她们一起在沙滩拍的照。
靠右一点的是她们第一次去漫展时穿cos服的合照。
最右边的是在婚纱店,她们一起穿上婚纱时拍的照片。
最上面的,是她们成为好朋友时的合照。
一张张的照片,不同的背景,一样的人。
看着这些照片,就好像,她还没死,她们还在一起欢声笑语。
怎么就这么突然啊,像玩笑一样。令人不可置信,又令人无法忘却。
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
凌瑰不禁想,如果她不来她家,如果她不穿那个人的衣服,如果她没有和她争执起来,如果她和她一起洗澡,如果她早点发现。如果她不和那个人交朋友,如果顾忌她的感受,不故意闹矛盾,是不是这些都不会发生了?
后悔,从来都没有用。
凌瑰迷茫又愧疚,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昨晚的场景。
医生宣告手术失败后,齐父齐母放声大哭,齐母当场撞死,齐父送女又送妻,一夜间白发。
齐霂和齐夫人被一齐送去太平间时,她没有看。
她并没有向齐父齐母说出齐霂的死因,打电话时只告诉他们,齐霂在家不小心摔到了头,很严重,她出去买菜回来时才看见,然后打了救护车电话。
她不敢说出真相,她怕被责骂,因为如果她不和齐霂争执较劲,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突然想起,她对沐浴露做的手脚……
凌瑰在床上躺了好久,望了下窗外,快黎明了。可她还是不想起,不想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从小学到大学,十几年如一日的友情多不容易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们都是高材生,都有完美的家世和锦绣般的前途。她们约好,一起做一名小说作家的,一起为梦想而奋斗,可就一夜之间,她死了。梦想破碎了,凌瑰再也不可能去做小说作家了,这将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头痛到快炸裂,却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明亮,传来小鸟清脆的叫声。
“喳喳喳,喳喳喳——”
豆大的泪从脸上掉下来,这音色,多像她的啵啵啊。
可是,啵啵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她们从没有相遇,她就不会死了,两人也不必互相折磨了吧。
她还间接害死了她的母亲,这下,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了吧。
凌瑰眼前一黑,陷入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
那是在小学的时候,凌瑰是班里的尖子生,老师的掌中宝,全校的荣誉人物。
她日复一日地学习着,身边从来不缺朋友。
可朋友们和她相处,总是拘谨得让她尴尬。每次她一开口,她们都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朋友们总是在她面前叽叽喳喳,她委婉提出意见,朋友们却一点声也不敢出了,生怕惹恼了她。
她被所有人当宝石一样对待,高高地捧在手心当宝贝。
无论和谁相处,就算个别对她冷漠或不屑的人,和她相处后都会变得尊敬又谄媚。
有时凌瑰会很沉默,她沉默时总会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默。
她只是想让他们把她当普通人对待。
凌瑰烦躁地向父母提出意见,那时她的母亲还在,没有离家出走后被人先奸后杀。父母知晓后,只是给她换了所学校,多余的从来都不做。
转到了一个很远的学校后,她遇到了她的第一个好朋友啵啵—齐霂。
她和齐霂做了同桌,她们日益相处下关系越来越好。
她们约定好,以后要上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成绩优异的两人做到了,十几年的友谊,一直保持着。就像陈年老酒一样,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放的时间越久,味道越香。
她们有一次闹矛盾,因为凌瑰误送了齐霂很讨厌的东西做生日礼物,齐霂一气之下把礼物扔了,凌瑰觉得她太任性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那个礼物。那个礼物是凌瑰挑了好久的。
在她们冷战的第三天,一个看起来很胆小的女孩把一个黑鹅绒盒子给了凌瑰,说这是她捡到的,得知她是物主就给她了。
那个女孩很内向,凌瑰接过来,感谢的话都没说几句那个女孩就急忙招手说没事,快步走了。
凌瑰对那个女孩很有好感,她其实比较喜欢懂事的女孩。
每次偶遇时,那个女孩都会冲她拘禁地笑一下,她们互相感知到对方身上的善意。
齐霂去找凌瑰玩时,那个女孩过来把借的数学笔记还给了凌瑰,又互相聊了几句。齐霂有些吃味,质问凌瑰,凌瑰解释只是普通朋友,齐霂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接受了。
“就准你交一个朋友,只能是普通朋友,不然我也找一个。”齐霂严肃地对凌瑰说。凌瑰笑着保证,最好的朋友只有她一个。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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