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风很凉,由梼他们刚考完期中考试,林望年却连期末论文都交了,直接请了后两个月的假。
不知道是不是受由梼刺激,都兰辞去了咖啡店的工作,带着为数不多的存款决定去川市看她母亲,林望年自然而然的就要跟着。
早上八点的车,由梼穿着厚厚的毛呢大衣,跟着墨子杌他们来送行。
江小楼没有坐墨子杌的车,自己开了车来,暮阑珊也没有坐墨子杌的车,坐了江小楼的车来。
林望年和都兰两人一起来的时候,暮阑珊的眉毛跳了跳,不自觉的往江小楼身后退了一步。由梼察觉到暮阑珊的小动作,有些愣神,反应过来还是决定打破僵局。
一直以来都是暮阑珊比较能说会道,但是今天这个场合,她没有出来的道理。
“文姨等很久了。”由梼站在离都兰最近的位置,声音也不大,却收获了预期效果。
都兰转头看向她,声音和她形成对比,却沙哑的刺耳。
“你来看我笑话?”
由梼没想到都兰这么不给人情,刚想四两拨千斤,暮阑珊却先行回答了。
“你是胜利者,你才能看别人笑话。”暮阑珊也有些憔悴,但明显比都兰好的多。话里意有所指,夹在中间的林望年咳嗽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墨子杌。
“来送我?”
“嗯。”
林望年的眉毛跳了跳,暖场失败。
都兰拎着行李箱上前一步,箱子发出吱吱的声音,眼睛看了一眼江小楼,还没等江小楼反应过来,暮阑珊直接朝都兰贴了上去。
“路遥都出来了,他也快了吧?”都兰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你就不怕他出来弄死你?”暮阑珊比都兰矮了一块,气势也差了好多。
“他出来了也先弄死你,有你死在我前面,我很,按开心。”都兰没再低头看暮阑珊,暮阑珊也没再抬头。
江小楼察觉到事情的不妙,伸手把暮阑珊拽了回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暮阑珊的身上。
暮阑珊的情绪罕见的有点颓废,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眉头一直紧皱着。
江小楼察觉到暮阑珊的情绪,扯着暮阑珊的手拉着她走向旁边的沙发,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去。
“总归我要走了,你应该高兴一点。”都兰目光追随着失落的暮阑珊。
暮阑珊的眉头又皱了一下,江小楼按着暮阑珊肩膀的手紧了紧,迈步到她身前,挡住来自都兰的视线。
机场的广播恰到好处的响起声音,通知下一航班的乘客检票。
林望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票,跟大屏幕上的红字对了一下,就上前扯了一下都兰的袖子。
“该走了。”林望年声音莫名的很轻。
都兰红着眼睛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跟着他走向检票口。
机场永远不只是一个通行的地方,它见证了一个又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满意而归,但是他们大部分的新人生,是从这里开始的。
暮阑珊不知道都兰算不算是从新开始,但是还是在她马上检票的那一刻抱住了她。
暮阑珊隐忍了半天的泪在抬头看到都兰的那一刻喷涌而出,她哽咽着,似乎耗尽了力气。
“姐。”都兰从来没有听过暮阑珊喊自己姐,这一声着实让她颤了一颤。看着娇小的暮阑珊,她大张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背。
“你帮我问问她,如果她能回答你帮我问问她。”暮阑珊眼泪全部蹭在了都兰的大衣上,都兰却一点也没有嫌弃。
这是她的妹妹,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是从小被母亲抛弃,被父亲殴打的亲妹妹。
都兰有那么一刻有点恍惚,她忽然不那么恨暮阑珊了。
是因为她可怜才不恨她的吗?不是,因为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却全都让她承担。
“凭什么?”暮阑珊的声音又从底下传来,这可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么示弱,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都兰摸了摸暮阑珊的头,眼泪和她一起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孙悟空和至尊宝没有任何的不同,孙悟空是五百年前的至尊宝,至尊宝是五百年后的孙悟空。”
暮阑珊有些蒙的抬头看都兰,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些干什么,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
广播里响起催促检票的声音,都兰推开暮阑珊,毫不留恋的走了,连头都不回。
似乎所有的离开都没有回头,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回头,而是他们怕一回头,就不敢走了。
舍不得的都是身后的人,不舍的也是身后的人。
暮阑珊还沉浸在都兰说的那句话里,连都兰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知道那抹身影消失在检票口,她才又哭了出来,而且泪水明显比上次的汹涌。
江小楼过来抱住暮阑珊,都兰刚刚说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愣了得由梼。
“什么都对,错的是时间。”
我们其实不应该把罪过扔给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都兰说的没错。
错的就是时间,因为除了时间,没人能承受这样巨大的罪,暮永清不能,唐橙也不能。
生不逢时,她必须活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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