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朱樉打算趁着春天还没有完全结束，在自己的府邸举办一次春宴。宴请自己的皇族弟兄，还有皇长孙朱允炆。

这次春宴既有他自己的想法，也有父皇朱元璋的深意。请自己的兄弟，那自然是借着春宴的名头私底下笼络一下关系。尤其是朱棣。

上次美人没送成，但给他下药的事儿他必定是一清二楚了。

请朱允炆则是因为太子驾薨之期不久，做为叔叔辈里的老大，父皇自然想他带头关心这个好侄儿。

朱樉和朱棣二人已经在皇宫里打过照面，朱樉也向朱棣提起了此事。朱棣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不过朱樉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位四弟格外重视，又特意安排最受自己宠爱的妃子，邓妃亲自去燕王府送春宴请帖。邓妃是静贤妃的堂姐，一入燕王府，肯定第一个想到去堂妹那里。

已经过了巳时。邓妃的贴身丫鬟愣是请示了半天，才见静贤妃由织儿懒懒地搀着，从寝殿走到自己院落的厅堂来。邓妃端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吹着杯子里的太和茗，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静儿，你这日子过得真是惬意啊。燕王殿下对你也纵容，许你睡到日上三竿都没有半句责言。”

“我可不像堂姐，在自己夫君面前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王爷根本就是对我不上心，我在这里睡到死，他都不一定知道！”静贤妃见是自己堂姐，总算有个自家人解闷子了。于是把丫鬟们都给支开下去。

“那你要自己上上心，多琢磨琢磨燕王殿下的心思，天天在这里犯懒，是我也不想多余来看你一眼！”静贤妃一凑进邓妃，就狠狠地挨了她一脑门子。静贤妃有点委屈地揉了揉脑门，“堂姐教的那些花招对我们家王爷根本没用！”她在邓妃的一边坐了下来。

“不知变通！”邓妃斥道“你要再这么混下去，一直怀不上燕王殿下的子嗣，以后在这王府里，别说是徐正妃了，那些侍妾个个都能拿捏你。到时候才有你受的！”

“还用等到那时候吗？现在就是了。”

“什么意思？”邓妃觉着一丝诧异。

“王爷前阵子纳了个来路不明的狐狸精，一来就做了侧妃，和我平起平坐。还专门对她特赦，不用行王府规矩。”

“哦，有这样的事儿？”

“这得怪秦王殿下！就是上次他请王爷出门后的事儿！”

“哦？”朱樉倒是什么也没对邓妃透露。他这点心思还是有的，如果不给朱棣点面子， 把这点花花新闻捅得到处都是，以后也甭想拉拢他了。

“不急。等我回去好好问下我家王爷。”邓妃停顿了一下，凑近静贤妃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就没对她用点手段？”

静贤妃露出得意的笑容，“当然用了！我呀把堂姐给我那串珊瑚珠送了她。那就是个花面枕头，光长样貌不长脑子！我一送给她，她马上就戴上了，不知道多开心！”

“总算没白教啊！”邓妃也跟着笑起来，这时她才拿出请帖，“哪，抓住机会。明晚我们家王爷摆春宴。我可是先把帖子送你这来了。”说完，她又递出来一个檀香木锦盒，“这里面是一套金楠丝镶红宝石的酒杯。明晚春宴你送去，我们家王爷肯定喜欢。那你也就是给燕王殿下长脸了。还怕他明天晚上不宠你！”静贤妃赶紧接过来，忍不住啧啧称赞，“还是堂姐对我最好，什么都给我想周到了！”

朱棣回到府里，径直去了凌烟阁。

“给爷请安。”箐雨第一个看见朱棣，喜上眉梢。

“眉妃呢？”

“一个人在寝殿呢。箐雨去请。”

朱棣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说道，“免了。本王自己去看看。”

“是，爷。那箐雨赶紧下去吩咐小厨房今日午膳多备些酒菜。”箐雨这丫头机灵，很知道怎么替自己主子留住王爷。朱棣点头默许。

快走到映雪的寝殿，朱棣的步子慢了下来，脚步也放轻了。他有点好奇，映雪现在在做什么。梳妆描眉亦或是倚窗望景？朱棣微微地推开雕花的木门一缝，全错。映雪正低着头执笔着书，朱棣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她竟丝毫未察觉，朱棣看着她十分入神的模样，忍不住用亲她的侧脸的方式来打断她，映雪这才略带惊讶地抬起眼睛，见是朱棣，脸泛了红，赶紧把笔放回砚山，起身对朱棣行礼，“王爷。”朱棣单手扶住她，示意不必拘礼请安。他拿起映雪书写的纸，“烟蓝柳绿携春光，日早月明映天暖。牧童扑蝶柔风续，云乌啼落迟迟还。”朱棣说道，“写得一手好字，诗句也柔美，刚好应了现在的景。”

“映雪也只是随便写写打发一下时间。让王爷见笑了。”

朱棣主动拉过映雪的手，“过来，本王有东西要送给你。”

映雪随朱棣过去，坐在梳妆台前，朱棣掏出一绢银绸，里面包裹着一枝挑心宝华簪，纯金打制，足足镶嵌了三十一颗红蓝宝石，位置交叠错落。四围边角翡翠点缀，就如同这春色一般，华美精致，却不落俗张扬。朱棣站在她身后，弓下身子亲自为映雪戴上，两人一齐看向铜镜，朱棣问道，“怎么样？可喜欢？”

映雪点点头，低下眼睛来，“喜欢。多谢王爷。”

“明晚秦王府上办春宴，不如就你陪本王一同前去。”

“秦王这次宴请，去的想必都是王孙贵族，映雪不懂人情规矩，只怕会失了王爷的颜面。”映雪倒不是谦虚，秦王殿下对她的身份是一清二楚的，如果当众拿这个开玩笑，映雪倒可以不在乎，只怕朱棣就尴尬了。

朱棣回答，“本王说你不会，你就一定不会。就这么定了。”

“那映雪恭敬不如从命。”

这时朱棣坐到了床沿上，映雪也起身，为朱棣斟了一杯茶，

双手呈到他的面前，“王爷，请用茶。”

朱棣接过茶，抬头看她，实在忍不住问，“你还在怕本王吗？”

映雪迟疑，“没有....”

“没有？那你朝本王走进一点。”

映雪乖乖地朝朱棣又进一步。两人的腿快贴着了。朱棣一手稳稳地端住茶杯，一手一把拉过映雪，映雪重心不稳，一下跌进朱棣的怀里。朱棣揽过她的细腰，行军打仗的人力气大得要命，映雪根本动弹不得。两人就这样相互凝视对方，气氛突然变得说不清的暧昧。

“本王身边从来都不缺附和求宠之人。你能让本王喜欢，也绝非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本王要什么想来你意会得到。”

映雪是聪慧之人，她当然懂朱棣说的话。只是现在，她自己都深陷于迷雾阵里，她不确定，朱棣要的东西，她有没有，可不可以给。

朱棣见映雪一时不语，又说道，“你不用现在就回答。对你，本王有耐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进来请示，低着头说是午膳都已准备妥当，请王爷和眉妃移步去厅堂用膳。映雪见有旁人，赶紧站了起来。朱棣大大方方地点点头，起身时还不忘拉过映雪的手，一齐向厅堂走去。映雪的手被朱棣紧紧地抓着，行走途中，映雪忍不住一直望着身边的这个人。有种奇异的说不清楚的甜蜜在心里流动。 这是以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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