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送行

顾楠注意到他的异样来，扯了扯他的袖口，问：“还能坚持吗？要是不行了就坐会歇息吧。”

林忱扶了扶琉璃镜，叹了口气，语气发虚，道：“……不用。”

这可能，会是他们兄妹第一次一起游街，也是最后一次了。

林忱不想扫了她的兴。

顾楠颇有些无奈地笑笑，道：“瞎逞强的。”

“若是国泰民安，”林忱无奈地笑笑，“谁愿意这样玩命地来游街啊。”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这两人听得见，此话出，两人又是一阵寂静，许久都再未有过言语。

林妙菱也感觉到了什么般，忽地驻足回身，笑道：“兄长、顾楠兄，我们回府吧。”

“怎么了？”顾楠问，“阿菱可是累了？”

林妙菱点点头，道：“嗯，今日买了许多小玩意儿，我很开心。”

长安街还有很长，他们不过是逛了一半不到，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无限精力的，怎么可能会累。

不过是想着身后那个病怏怏的兄长罢了。

只愿他们来生可以安心做自己，不必活的这么憋屈。

顾楠点点头，道：“那行，我们回府去吧。”

“嗯。”

睦凛十五年，天下还勉强算得上是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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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时，便看见林将军一脸沉重地背着手站在将军府门前，惹得三人都不禁微微一怔。

“怎么了这是……？”林妙菱心底无忧来地一阵发慌。

林将军不舍地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似是有无数话语想说，到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他摇摇头，道：“无事、无事。”

战无不胜的林大将军，今日竟是也有这副模样。

林忱问：“父亲，可是要去边疆打战了？”

还是儿子懂自己，林将军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沉重道：“嗯。”

“无事的。”林忱温文尔雅地笑笑，如沐春风、是无限温柔，“父亲如今聪慧英勇、若是好好分析战情带领好下属，定是会凯旋归来的。”

顾楠点点头，道：“睦凛这十五年能太平无事还是多亏了您林大将军，定会没事的。”

林妙菱想说的话全被二位兄长抢了，只得点点头，道：“父亲一定能凯旋归来的！”

林将军那日只是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可以隐约看见他眼中闪着泪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就是了。

那日之后，林妙菱似是也明白了什么一般，回去后便把自己锁在房中一整个下午，那日买的所有小玩意儿全被锁在了檀香小木盒中，藏在了床底。

而母亲生前给她留的那件襦裙也被工工整整地叠好，放在了衣柜的最底层，再未拿出过。

取而代之的，是墙上那一面的利剑，与衣柜中的素衣、练功服。

每日醒来的事情就是去后院练功，到了饭点便草草吃上几口，显得格外心不在焉，休息上不到一刻钟便继续去练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没半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只是三月后，林将军走的那天，林妙菱去送行了，悄悄给他递上一面红色的小绸布，小声道：“阿爹，这是阿菱的护身符，带着去了、就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林将军看着她，抿唇不语。

不知是不舍、无话可说，还是担心一说话便哭的失声。

她道：“阿爹，回来后，带阿菱去游一次街吧；从小到大我只去过一次，是和兄长，下一次，想和你们一起去，好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如同一片秋叶般轻轻地飘落在湖面上，荡起阵阵涟漪，一圈又一圈，久久不能停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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