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昏暗的房间内，床帘微微一晃，男子露着精装壮的半身，从床上缓缓走了下来，也不在意身上细密的牙印，有的泛着青有的已经咬出了血，不过血痕已经结痂了，随意看了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便自顾自的到桌前倒了杯茶，

“唉，没意思，这才几天啊就不动弹了，刚开始的时候不是还寻死觅活的吗？怎么？这是认命了吗？”

男子略带浪荡的调笑声响了起来，语气中还带着一股子嘲弄的意味，眼见着床上的人任然一动不动，男子眼睛微微一眯，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而后想起了什么一样，还是用那种带着嘲弄和调笑的声音说道，

“啊对了，前两日你的好姐姐曾来过，看样子可很是担心你呢，啊对了，她还给你带了点点心，那味道真是…”

听着男子的声音如同毒蛇一样，渗着一股寒意，床上的人终于忍无可忍的抬起了头，一张秀丽的脸上带着却带着惊人的恨意，

“…够了…”略带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眼见着人动了，男子笑了下，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吧，你瞧瞧你那个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床上的人又不说话了，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抗据，眼见这人又不说话了，男子收起了眼神中的笑意，语调凉凉的说道，

“你们俩倒是姐妹情深，怎么之前没见她来见你啊，奥我想起来了，你那位二姐姐是当你们都在嬷嬷那学规矩呢，你猜你那二姐姐知不知道你这规矩学到了床上啊？”

床上的人紧紧攥住了床单，缓缓撑着起身，撑起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痕迹，手腕、脚腕处更是被磨出了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身上只堪堪披着一床薄被，漏出的腿上也是一片肿胀青紫，虽然身上一片狼藉，但是眼睛却亮的异常，嘴唇抖动着，颤声开口，

“……我说……够了…够了你满意了吗，你是不要逼我死你才开心！”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发疯似的大叫着，也不顾屋外是否有人能听到，

而桌边的男子这一次没有停顿的继续说着“逼你？逼你的人可不是我，你不如拿着这话去问你的好姐姐们和父亲，看看他们这午夜梦回可还睡得安稳啊？

啊，或许都不需要问，你那大姐姐定是知道的，那你猜猜你的二姐姐知道吗？”

男子起身缓缓走向了床边，一边走着一边一字一句的说着“若是你的二姐姐都知道，却不愿意拉你一把，你可怎么办啊，我的荌荌”

男子的尾音带着一丝缱绻，假如忽略着床上人的惨状，只听声音，旁人只怕会以为这男子爱极了这姑娘，

而女子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终于脱力一般的砸在床上，脸靠在温暖而绵软的床面上，泪水缓缓划过面庞，打湿了床单，断断续续地轻声说着“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我同她一起长大的…我能看的出…父亲必然不会让她知道…大姐姐也不舍的…我…也不舍的……”说到最后，穆荌荌就如同前面的每一天一样呜咽出声，而后嚎啕大哭，

男子终于沉默了，靠坐在床畔，外面月光探下来照着男子的影子轻柔地拢在穆荌荌的身上，而实际上他却微微离着穆荌荌一小段距离，眼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缓缓抬起了手，

而上一秒还在抽噎的穆荌荌，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看着缓缓变化的影子，身体没了支撑的力气，脸就只能靠在床上，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看得到，只是抬起眼睛使劲往上翻，想要看见那只抬起的手，

“你要干什么…你别碰我…离我远点…你走…你走啊…你走开…滚啊…滚啊…”

男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而后发狠一样的拽起了穆荌荌的头发，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转眼恢复了刚才的似是嘲弄的声音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穆荌荌，你现在有什么权利让我不动你，我不仅要动你，便是你那个二姐姐，我也要动，过不了几天她也要来走这一遭，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敢…凭你也配…你要是敢动二姐姐，你看父亲不扒了你的皮，剁了你的肉……”越说越是激动，顾不上自己还伤痕累累的身体，穆荌荌看着眼前的男子，挣扎着想要扑上去，只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拿刀片活剐了他，挣扎间几根发丝落下，下一秒就感觉头上一松，人也重重砸回床里，

男子的语调变成了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缓声开口，

“我敢不敢的，你不是最知道不过了吗？今日便先到这，你且先好好养着吧，明日我再来，你别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人胃口。”

等着话音落下，穆荌荌便听到了门响起和关上的声音，只感觉从哪短短的瞬息间一阵凉爽的风吹了进来，好像带进来了自己熟悉的甜香，那是二姐姐屋中最喜欢燃的香料，趴在床上失去知觉的前一刻，穆荌荌还对透着光的窗户念了句马上就是灯会了，最后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

在回到园子里的时候，穆莹莹的脑中都是一片空白，好在这一路上都无人发现，也多亏着墨玉一路连搀带扶，人才不至于在路上摔出好歹来，

即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料想事情可能会不简单，但眼下的一幕还是自己无法理解的，

什么叫父亲知道，大姐姐也知道？什么叫不愿意拉她一把，他们在说什么？

园子里的人早都已经各自回屋睡下了，唯有穆莹莹的屋子里，点着一盏昏暗的灯。

还没走进屋里，穆莹莹被眼前的明亮晃了一下眼，走失的三魂六魄才终于回到了身体，在门口停住了，就像阴间的魂魄一样不敢见光，

原本秀美的脸上泛着古怪的笑意，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半夜冤死的女鬼，眼中泛着血丝，嘴角被脸上的肌肉拉了起来，只感觉这人在脸上画了一张假皮一样不合时宜，然后转头眼珠一动不动地对着墨玉说道“阿玉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墨玉回应，穆莹莹自己却猛的弯下了腰，对着地上吐了起来，而后又干呕了几下，手扶着门，佝偻着身体，终于吐不出什么了，就开始笑，而后低着的头上滴下来几滴水，原本的笑声中也掺上了呜咽，

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穆莹莹，自然也担心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就只能狼狈地呜咽着，压下了哭声，像一只流浪的猫，脸埋在墨玉的怀中，一只手攥着墨玉的衣袖，另一只手还不忘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只是尽管这样捂住了，哭声仍是如同一缕缕幽魂一样，从指尖缝隙漏出，

午夜的院落树影斑驳陆离，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妖怪，偌大的穆府里没有一盏亮着的灯，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响起。

而这一切都被暗中的一人尽收眼底……

翌日清晨，不过是梳洗的功夫间，屋外便有人风风火火的跑进了蒙晓茜的园子，来人是个新面孔，不过十一二年纪的小丫头，是蒙晓茜从城东破庙的一群小男孩里捡了回来的，年纪虽然小了些，但胜在老实听话，

眼下自己可用的人不多，便是算上自己买回来的高旻和高宁，陪自己长大的柳桃，满打满算也才是五个人，这其中除了柳桃之外的人，还不能全然放下心，蒙晓茜就打算打算挑两个靠谱顶事儿的，搁到眼皮子底下培养着，就从那乞丐窝里挑了两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儿，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两个小孩差不多大，女孩重新取了个名子—元瑶，就留在自己身边，男孩也起了一个名字元舒送去了吕向明旁边，和天赐禄一起跟着吕向明一边学些东西，一边帮自己递消息，

等着小丫头甩得头上的发饰和一对双丫髻都快散完了，才想起来小姐交代的女子要端庄，于是便一个急刹，差点又把自己给绊了出去，进了屋就赶紧行了个不怎么规范的礼，

眼见着来人，梳洗完了正帮小姐挽发的柳桃趁机笑她，“这知道的是咱们园里多了个小丫鬟，这要是搁不知道怕是以为园子里多养了只猴儿”

蒙晓茜轻轻拍了柳桃一把，柳桃便对着元瑶吐了吐舌头，元瑶也冲着柳桃做了个鬼脸，

“元瑶，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元瑶马上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递了个小拇指大小的小信筒交给柳桃，柳桃取出察验，确认无碍后交给了自家小姐，

原本一片淡然的神色，在看到元瑶手中的信筒就严肃了不少，拿过字条读完之后，蒙晓茜将字条对折而后走到香炉边，掀开盖子放了进去，眼见着信纸一点点化成灰了，才又盖上。

“让你那个堂弟传个话过去，叮嘱高旻看好了二小姐，别出什么闪失，只要不出闪失就不要露面”蒙晓茜对着柳桃说完，转头就对着元瑶说道，

“元瑶你去将高宁叫来”元瑶和柳桃纷纷福了福身，步伐匆匆地分开，而蒙晓茜走到了桌边，拿起笔思索了一下，便抬笔落墨，

等着元瑶将人叫来，喊到了门外，蒙晓茜已经用红蜡封好了信，交给了屋外的高宁，“去交给孑金楼楼主，要交代的都在信上他看了便知道了。”

等着高宁走了，蒙晓茜便叫着元瑶陪着自己快步走到了蒙府边角一处偏僻的下人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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