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每一个乞丐似乎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不同寻常的去处。
但是大多时候,乞丐不过是天灾人祸下,老百姓的凄惨境遇。
寒风凛冽,枯枝败叶拍打阶沿。
刮擦擦——
刮擦擦——
小小破庙里蜗居着十几个乞丐。
他们大部分人,闭着眼,眉头紧锁,不安稳的休眠。只有小孩子,饿的实在睡不着,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边,等待着新一轮的乞讨。
如果有天真无邪的贵家小姐,听说乞丐的夜,估计会好奇,小小的破庙如何容纳如此多人栖息?
婆子会叹息,不过是个个骨瘦如柴,缺衣少被。
然而乞丐除了在富人施粥博取美名时,被富人想起片刻,大部分时候只是一群蝼蚁,小而多,密一点生活有何不可。
就像一个不起眼的被世人遗忘的蚁巢,贫穷困窘似乎将这个破庙包裹,隔绝尘世繁华纷扰。
然而,有一点星光依旧灿烂,那是一双眼睛,一双半大孩子的眼睛,不同于其他小孩对明日没有希冀的无神,这个小孩眼里有着光,是看着前方如同看着生的希望般的光。
不肯放下,不肯屈服,不肯离去。
像钻石落入了泥潮,只要未将它完全吞没,就能看得到星光。
此时天依旧是暗色,天际线的白银却暴露了天将黎。
很好,又活过了一天。
草儿抬起无力的手,摸了摸已经不在滚烫的额头。拍了拍迷瞪瞪的脑门,强提一口气,爬起身来。
她小心的将木门推出一个小缝,刚好容她一直小瘦猴钻出去。
奈何木门实在是太破旧了,过身时,轻轻一碰,就发出吱吱咯咯的杂音。
听见几声暗骂,草儿赶紧溜出去把门缝合上。
接着她就打了个冷颤,单薄的打着补丁的麻衣在秋冬交接之际,显然不够。
但是人穷,那只能咬牙坚持。
草儿跺脚搓手,恢复了些许热量,就抬手弯腰,冲出了小庙。
这是草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前两天她都在发烧,而这具身体在她来的上一刻,在漫长的病痛折磨下,没能在这一场大病中挺过去。
得亏她活下去的信念过强,得亏有个大妈分了她一些乞讨的吃食于她,她才能挺着瘦弱的身躯在无数次濒死中挨过去。
但是昨天那位大妈也倒了下去。
她得要找药,要找吃的。
她在破庙周边转悠了几圈,碰运气找些了些古人不敢吃的植物捧在怀里。
接着顺着小路走出去,上了一个官道,官道再往前是一个城,这个城池才经过战火洗涤,城墙上的砖块有着火烧的痕迹,投石机造成的缺口,迟迟等不到朝廷拨款的修补,残败而破旧。
城门口不仅没有通关文牒的盘查,甚至没有府看守。
这是一个才被洗劫的城市。
但好在它没有被屠城。进城乞讨虽得的不多,但是总还是有的。
草儿进了城,不过她不打算乞讨。
乞讨带来的收益微乎其微,时间精力不匹配。
战乱过后的城池,急缺劳动力,而战乱中的各地,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但是由于兵甲随时会碾压而来,流民为了活命,不是裹挟着家财逃亡,就是宁愿狼狈逃亡,一路行乞。
看着萧条的街头巷尾,草儿找了个狗洞,钻进了一家规格比较大却几乎搬空的药店,在几百个药柜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些许常见的具有清热去火的中药。
草儿又找了个药炉,生火,烧水,将采摘的草叶子清洗了一下,丢进去煮。煮好塞进肚子里。将剩余的草叶子捞出来,揉成一团用装药的纸袋子一块装了。
之后草儿将草药捣碎,揉成团,装进袋子里,又抱臂烤了会火,僵住的脑子慢慢活络起来 感觉的久违的活过来的瞬间,草儿起身,熄火,提着药袋,原路返回。
在出城前,草儿看见一个花甲老头,伏在地上,脑袋破了个口子,地上滴这几个血珠印子,血已经凝了。
草儿看老头一动不动,却是迷蒙着傻笑。
这老头,估计是一个战乱走不动的老头,一个磕碰,没力气起身了。
草儿心下叹息,却也只能顺手扶起,让他路边靠坐着缓缓,她也身在困局,不知明日安有命在。
草儿回到破庙,破庙里人已经不多了,只有几个病的起不了身的孩子大人。
草儿找到靠着墙角躺下的大妈,把她扶起,就着水,给她喂了些许草坨子,然后再塞了颗药丸。确定她艰难的吃下去,才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孩子身上。
草儿把剩余不多的草坨子每人塞了塞了几坨。看着小孩拧巴的苦脸嚼下去,才仁至义尽的找了几床破被子,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到月已上梢,草儿朦朦胧胧中,因为高烧几乎失去的嗅觉,似乎复苏了一点点,有很多奇怪的混乱的味道,一下一下刺激着鼻腔大脑。
草儿睡眼惺忪的抬起头,习惯性朝大妈那里望去,这一望瞬间清醒。
大妈不在了!
目之所及满眼猩红。
草儿强压住慌乱,环顾一周,这才注意到,屋里已是满地血肉,残骨。
草儿来不及为他们沉痛,断木嘭的一声砸落下来,断口处的火花砸的四溅。
草儿这才注意到,火舌已舔满院墙,爬上屋檐,逐渐下吞,整个寺庙摇摇欲坠。
草儿目次欲裂,拔腿就跑 。
好在门是开的,她冲出去,就被地上的东西绊倒,抬眼就对上停止跳动的心脏,她全身一抖,赶紧爬起来,入目是更多的尸骨,来不及细想因由,她直冲而去。
她感觉脚下黏腻,大概又是什么器官被她踩爆了吧。
她短胳膊短腿,加上瘦弱的身板,一路跌跌撞撞,连爬带滚,终于跑到官道上。
她趴在地上急喘气,血腥恶心的画面一次次冲击在脑海里,她痉挛的干呕起来。
等视线再次聚焦,地面上的马蹄印子闯入实现。
她猛的抬头,沿着马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远处的城池上的旗帜又变了色。
一下子她全部明白了,他们这一群小乞丐,成了士兵残暴泄火的工具。
她突然想笑,扯了扯嘴角,只尝到血腥味,嘴角已太干了,裂开了口。最后望了一眼天上飘起的黑烟,将眼中复杂的心绪收起。
她找了个木棍,朝着马蹄反方向踏出,禹禹独行,形单影只。
如果有人此刻在她附近,一定会吃惊这个破破烂烂满身血污的小乞丐嘴里的话却昭示者主人的不同凡响。
”没有天赋异禀,没有传奇际遇,一个小小的草儿,一个异世旅者,从乞丐开始,以流亡继续……我的穿越当真不同凡响……呵…”草儿自嘲一笑。
“…哎疼疼疼”
草儿找了个木棍,朝着马蹄反方向禹禹独行,干瘦的小草在寒风里一路摇曳。
“当然也许下个转角就是我的机遇……”草儿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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