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于枝头站立,声声惨啼,黑色的羽毛与阴沉压抑的天空融为一体,阴云错落堆叠,遮盖起白净弯月,将其吞噬殆尽。
街上看不见行人,唯有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杂物,堆在店铺和人家的门口。
此时已然是宵禁,这副情形本该是正常的,但坐落于京城之中仍旧灯火通明的迟廉府,似乎说明今夜的异样。
空中似乎缓缓落下几滴雨珠,在地面碎裂四溅,掀开这场风云的帷幕。
府主尉檐手撑着脑袋,素白的衣衫外披着一层氅,面前桌上点着烛火,身边堆着调查来的消息所编制的竹简,还随意弃置着一份未拆的书信。
他的另一只手上抓着一份竹简,不过却并非什么重要东西,而是一本民间正流行的小说,见其表情,定然是正读的津津有味。
府外传来急切的马蹄声,在空荡之中回荡千层,一个玄衣男子从马上下来,动作的急切使他差点摔个踉跄,不过还是迅速的调整身体,向门口侍守之人飞快说明几句,就不等请示冲向尉檐所在的屋子,他身上没有披斗笠,显然是来的匆忙,
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京城衙门的管事,宦源是也。
“尉府主!”
当他冲进屋中,满身滴着雨水,却看见尉檐安然自得的坐在桌前,甚至在他进来一瞬还投开疑惑的眼神,不禁嘴角抽搐。
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抱怨。
“尉府主,边疆那边已经确定了,刺客如今还没出燕江,皇上有旨,令您现在前去!”
他语速飞快的概括了所要传达的内容。
燕江,处于国土的边域,常年没有朝廷管制,是国中上下皆知的鱼龙混杂、势力割据的地方。
而宦源所说的刺客,则是在一天前的夜间,前去刺杀前来谈和的殷国使者,被其侍卫挡下一击后,那使者大怒,说偏要捉拿了那刺客,才肯谈和,不然则要把此事回去禀报他们的国王。
这般关乎国家命运的事情,皇帝怎能坐视不管?当即命令所有人家不许外出,又命迟廉府待命,等待指示随后前去捉拿刺客。
尉檐放下小说,伸了个腰,一副慵懒吊儿郎当的模样,动作也慢慢吞吞。
这显然与宦源的急切形成了不小的对比。
宦源看着快急死了,正要开口叫对方,对方才慢吞吞开口一句。
“别急,来坐下,我让他们给你倒杯茶。”
宦源听到这句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难道这皇帝心腹,攻破数案的迟廉府府主就是这么办案的?
“不必了府主,陛下让……”
对方直接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可那些汇来的资料我都还没看呢,怎么办的好案”
他无辜的语气和楚楚可怜的表情,却让人增添几分厌恶。
宦源:???
宦源简直想一巴掌拍死面前这个人,但他不能,能否谈和,现在都只看他了,于是他强忍着怒气,毕恭毕敬说道
“没事!路上看也可以!车已经在门外了,府主您请!”
随后他就跑到对方身边,把那些竹简书卷随意收拾打包了一下,直接不给对方岔开话题的机会,伸伸手示意对方出门去。
尉檐笑一声,不再为难面前这个可怜的宝贝,悠悠然抓着伞出了门,却看见门口的马车中,已经坐着一个玄衣男子。
宦源把收拾来的东西丢到另一节马车,回头就看尉檐站在马车外迟迟不上。
“怎么了尉府主?”他心中隐隐有点不祥的预感。
“这谁?”尉府主朝他投来不悦的目光,语气中更是带着几分萧肃厌恶。
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误事后,宦源道:“陛下让他跟来的,是……陛下身边的侍从,叫宸末。”
迟廉府府主何曾受过这般对待!他向来都是自己办案,即便和人一起,也该是府里人。
“一个侍从也和本座一起办案?人手缺成什么样了?”对方冷冷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要追究这件事吧…早就和陛下说了尉檐这副鬼性子,不该让这男人也跟来!
“……府主说的是,不过如今案子为重!先上车吧!”
尉檐冷哼一声,最终妥协上了马车。
在踢踏声中,马车迅速开了起来,驶向边疆,而宦源在摆脱了这个麻烦惹人厌的府主之后,竟感觉一身轻盈,回去报告的路上也轻快愉悦了许多。
反倒方才悠然的尉府主这边,心情不是很阳光。
他打量着身边这个一言不发低头看书的男人,心中飘过许多想法。
高高在上的尉檐府主,竟和一个来路不明默默无闻今天才忽然蹿出来侍从在一条线上了?刹那间从未自我怀疑的尉檐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失去了皇帝的青睐,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座如此有才干,皇帝定然是求之不得的。他心中默默肯定。
他又瞟了一眼宸末。
既然是皇帝派来的,那多少也得有点过人之处吧?不说武功盖世,能陪本座办案的人至少得脑子灵活。
此刻尉檐府主心中暗暗琢磨起如何“考验考验”面前这个人,其实也不过就是如何捉弄对方。
身边的人一直不语,此刻才终于说话了。
“久仰府主大名,在下宸末。”他缓缓放下书,朝尉檐看来,“看来府主大难当前还很乐观,能让在下在外面等许久。”
尉檐哪里听不出对方这是在说自己不务正业拖拖拉拉,不过他倒不生气,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如何玩弄对方,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玩趣的笑。
他回答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宸,末,先,生,喜欢我还是桑呈?”
桑呈?是前段时间捉拿的那盗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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