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路的尽头

在格列斯的梦境中，他一睁眼看到的是一片微风吹拂的旷野大草原，微冷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而他的眼前是熟悉的三个人的身影。

草原一望无际，树下有一汪小池水，那三个人在那里嘻嘻哈哈的打闹，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而他注意的中心人物回过头，一眼万年，盛下了整个盛夏。

鸣：喂，格列斯，你在这愣着干什么呢？快来和我们一起玩！你怎么哭了？

格列斯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使劲的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剧痛，让他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这不过只是一个比较接近现实的梦境而已。

格列斯：我就知道……你死了的事情都是做梦，醒过来之后，大家都还好好的。

鸣：你这人怎么回事？干什么咒我啊？

鸣：睡了这么久，也该醒醒了吧？

格列斯微笑着奔向那个人。

在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格列斯突然感到一股透过指尖的冰冷，场景骤然切换，美丽温和的场面荡然无存，血腥潮湿的地砖和洛特城实验室里的消毒水味的空气，一抬头，眼前的人早就满脸是血。

眼前之人微笑着，睁着大大的红色眼睛，只是那里早已失去了格列斯爱着的那个盛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暗的红色。

那么灰暗，以至于连一点点的高光都没有，高光荡然无存的消失在那个盛夏，光线无可挽回的流逝，一派荒凉。

他终究倒在了他的怀中。

格列斯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这已经不是那个风景美丽的草原，这是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死去的日子，他把手靠在那个人的背上，感受着他的身形化为碎片般飞烟消失。

直到他的怀里空无一物，他才感受到刺骨的凉意透过他的胸膛，穿到他的背部。

场景再次切换，格列斯在一片黑暗中，看见那条漆黑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烈。

格列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揭我记忆中最痛苦的地方，为什么要把我最害怕的事情展现出来？

安德烈：我并没有在故意揭你的痛处，这一切只不过是来源你内心最深的恐惧。

安德烈：你一直在恐惧，害怕着大家的离开，更害怕自己会有一天触伤了他们，你的内心早已被恐惧和自责悔恨包裹是一个罪过的牢笼。每一个人的梦境都来源于他们浅意识世界里渴望和害怕的东西。

格列斯的周围突然升起一帧又一帧的记忆画面，但是这都不曾是真正发生过的，有的是他黑化之后把大家都杀了的场面，有的是他和爸爸妈妈幸幸福福的呆在家里，过着温馨美满的生活的场面，但是没有一张是真的。

安德烈：看，这都是你所期望和害怕的，但是他们都不曾是真的，但是在你的梦境里，这些都是真的。

安德烈：多好啊，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或者和同伴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在这里可以实现你任何的愿望，在你这无数的想法中，找一个适合你的梦境呆着吧，在那里没有人会干扰你的生活。

安德烈在暗示格列斯让他永远都不要醒来。

格列斯深思了一下，确实，他一直渴望拥有一段亲情，也渴望能够再次见到自己逝去的朋友，和他永远在一起，但是比起这些在梦境中的东西，再珍惜眼前那些活生生的人多好呢，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潜意识里希望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可是现实生活中的那些人，他们没了就是没了。

格列斯：我拒绝。

安德烈：为什么呢？这里明明有那么好的世界供你选择。

格列斯：这一切都是我想象的，我虚构的，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我潜意识里的空间，而我真正存在的那个世界里，还有人等待着我去拯救，我要珍惜眼前真实存在的人。

格列斯在记忆的角落找到了娜凯特，她的目光依然那么暗淡，靠在墙角一言不发，手里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

是在牢笼里的娜凯特，头发被汗水浸湿了，像一只掉进水潭里受伤的小鸟，浑身上下都是血，无力的靠在墙壁上，虚弱的睁着眼睛。

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而她的世界里，也只剩下格列斯了，他清楚自己必须要守护好每一个人，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哪怕是凯特这个还有些生疏的女孩。

格列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但是他还是坚定的盯着安德鲁。

安德烈：是吗？那我要逼着你在里面呆咯。

悬浮着的烈手一挥，格列斯周围的所有记忆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条漆黑的走廊和空空荡荡的四周，每一扇门里都是一个记忆的世界，格列斯使劲敲打着周围那些墙壁，但是原本可以透出去的，却突然变成了实心的，他被困在了记忆牢笼里。

安德烈：做出选择吧，留在这里，还是被困在你痛苦的那段回忆里。

格列斯：我选择，逃出去救出奈拉姐姐，靠自己的力量复活鸣！

安德烈：那就别怪我了。

安德烈的身形突然变得越来越巨大，直至大到比整个房间还大，他走过来把格列斯抓起来，丢进虚空中。

没有能力的格列斯甚至无法反抗，虚空又冰冷又潮湿，周围什么都没有，浓烈的窒息感让格列斯感觉肺部难受的要炸裂开。

渐渐的，他的意识慢慢的模糊了，闭上了眼睛，在几进昏迷的意识中，他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两个人在对话。

“格列斯，山的那头是什么？”

“当然还是山。”

“是吗？普达拉星上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我从来都没有看过山呢。”

“格列斯，我想看看山。”

“好啊，如果我们真的成功拯救世界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看山。”

“真的吗？嘻嘻，太好了。”

格列斯笑了，一边笑着下沉。

对不起，我已经无法履行和你的承诺了。

如果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那也好，我终于可以在那里看到你了，我可以和你一起看那里的山，肯定比人间的要好看100多倍。

格列斯：路的尽头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的意识到这里戛然而止，安德烈在一旁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大脑中的意识防线崩溃炸裂化为飞烟，但是在他的意识破碎之前，他仍然听到了那句话。

“路的尽头还是路，是看不到的远方，找不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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