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签约

上一辈子，就业不成的霍雨浩被星探发现，进了圈内名声极大的“银华”传媒集团。看起来是走了狗屎运了，实则银华向来是到处搜罗一些刚出学院的好苗子，花言巧语欺骗他们签订下不平等的卖身条约。

银华的炒作手段相当之高，水军，娱记，绯闻，只要能捧红艺人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这也是以前霍雨浩风评不佳，总是被抓住黑料的原因之一，艺人必须配合公司的宣传，合同上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因为霍雨浩生得一副好皮囊，身高也不错，当初被银华发掘之时，本打算将其往偶像艺人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霍雨浩在演技上有着出色的天赋。

银华出产偶像，他们推出的剧大多只有收视率，叫座不叫好，但霍雨浩却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接连获得奖项，有人曾说，如果江哲霍雨浩不在银华，成就远不止如此。

就是让霍雨浩破茧而出的化蝶之作。它让没有代表作的霍雨浩挤入了一流的行列，让观众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霍雨浩的演技，他不是偶像艺人，而是实力派明星。

别人都觉得霍雨浩和王冬是惺惺相惜，互相成就了对方，其实，没了王冬，霍雨浩依旧是块闪闪发光的原石，哪怕晚个三四年，影帝的称号仍然是他的。

团队和经纪人无疑是明星成败的关键，霍雨浩有了前世的记忆，从某种角度来说一算是金手指了。

霍雨浩在网上搜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个寒酸的版面——新胜传媒。

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公司，会凭着一部成本不到三百万的电影——，在两年后一鸣惊人，席卷全国，达到三个亿的票房。而那部电影被影评家称为电影界十年以来最大的黑马，将电影艺术巧妙地和商业融合，新胜也凭此部电影在圈内站稳了脚跟。传闻新胜其实有个很硬的后台。

霍雨浩没费多大功夫地就成了新胜的签约艺人，合同分成都十分合理优渥，而他的经纪人是个年纪不过三十，但却胡子拉渣，颇有大叔范的家伙，叫玄老。

“霍先生的外形条件很不错，没想到会签我们这个名不经传的公司。”初夏的时节，天气已经有些闷热，玄老大大咧咧地敞开夹克的扣子，将自己半长的卷发扎成了小马尾，“虽然新胜比不上大公司，但还是会安排艺人进行相应的学习课程，霍先生的目标是演员，且没有任何表演经验，必须要接受专业指导。”

教科书式的玩意霍雨浩在银华也学过，不过戏场如战场，真正的演技书上是学不到的。

“我想面试星龙的新产品广告。”霍雨浩直入正题。

玄老顿了顿，星龙这季广告摒弃了以往传统的纯女性主题，破天荒地想要加入男性角色这个消息，属于内部消息，还未公开，这个霍雨浩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混娱乐圈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手段，玄老并没有多问，而是不赞同地说道：“霍先生，你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我建议你在完成艺人训练后先尝试一些平面工作。”

玄老言下之意很明显，想一步登天，做梦吧？

玄老的轻视反倒让霍雨浩对他有了几分好感，能和你说实话恰好证明他是个合格的经纪人。霍雨浩早就听腻了银华那一套“你是明日之星，只是还需要雕琢”的说辞了。

“没事，只是面试而已，就当让我见见世面。”霍雨浩换了个说法，玄老见他说的恳切也不好直接拒绝。

“还太年轻，就让他吃点亏吧。”霍雨浩离开之后，玄老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的黑色钢笔，沉思了许久，才在自己的负责的艺人名单上，把霍雨浩的名字圈了出来。

……

霍雨浩回到家中，张妈已经在厨房开始忙活了，客厅里传来熟悉的“咚咚”声，是父亲拐杖的声音，霍雨浩的眼眶湿润了。

霍雨浩的父亲——戴浩，是有名的话剧大家，却在一次车祸中伤了脚，再也登不上舞台。父亲是十足的老戏骨，魂里带着老一辈艺术家的骄傲，每每看到电视上那些流行剧，总会摆出架子点评，什么台词功底太差，表情浮夸，总之没一个好的。

所以霍雨浩从没告诉过父亲自己成了艺人，直到张妈买菜时发现杂志的上半裸的封面照，父子之间整整吵了三天三夜，解决矛盾的最好方法就是分开。

霍雨浩搬到了银华的学员宿舍，入狱之前再也没有和父亲见过面。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父亲探监时，仿佛苍老了十岁的面容，却依旧坚定地对他说：“我信我儿子不会这么糊涂，豁出这张老脸不要，我也要求局长查个清楚。”

结果，查到了投资商，这家伙早去了国外逍遥，妓女们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霍雨浩体内有毒品残留是毋庸置疑的。即便霍雨浩知道这是强迫注射，大众却不一定会相信，他们是偏听偏性，又极其固执的。一旦第一印象入主，想翻身，难了。

更何况背后还推波助澜的操纵者，戴浩纵然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退了休的艺术家，所以霍雨浩的案子怕是查得清，也说不清了。

直至今日，霍雨浩才明白曾经的幼稚。而如今一切再来，他绝对不会让悲剧重现。

平复了有些激动的情绪，霍雨浩依旧如平常一样进了门，叫了声：“爸。”

戴浩年近五十，虽然拄着拐杖，但毕竟是曾经的台柱子，自然有一种与普通人不同的精神气。他的头发有些灰白，但并不显苍老，反倒将男人经历岁月沉淀的成熟衬了出来。

也不奇怪现在还有不少盯着戴浩的女人，这就是人称的帅大叔啊。

“回来了？做什么去了？”

上辈子，霍雨浩总是嫌戴浩管太多，但如今却理解了，霍雨浩母亲去世的早，他是真的爱护自己，才会又当爹又当妈，什么都操心。

霍雨浩将戴浩搀扶坐下，后者也立刻明白儿子是有话对自己讲。

“爸，我考虑了很久，想去演戏，已经和新胜签约了。”戴浩不是不近人情，如果好好把缘由讲清楚，事情也不会变得糟糕。以前的霍雨浩只是自卑，害怕父亲会看不起自己所走的道路。

“都签了约了，才想到和我汇报？”显然戴浩是不高兴了，没有他更清楚演艺之路的艰辛，他儿子从小都是被自己护着长大的，能受得了？

霍雨浩被自己老爹呛得说不出话来，得，他爹还是像一样嘴上不饶人。

“先斩后奏，挺有我当年追你母亲的风范。”戴浩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不过演戏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我明白。”霍雨浩点点头。

戴浩没在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巧克力，恰巧此时张妈走了出来，皱着眉刚想开口，却被戴浩抢了话：“戴老弟，医生都说了让你少吃甜食，少吃甜食！你就是不听，整天爱在衣袋缝里藏点心，像个小孩似得。”

戴浩眉头紧锁，双手叉腰，把张妈平常数落自己的神态，无奈又生气的表情完完全全演了出来，连张妈自己都看呆了，连连搓手道：“老爷还拿我开玩笑！”

霍雨浩也是彻彻底底被老爹震慑了，他在很小的时候也曾看过父亲登台演出，但那时还不理解什么叫做演技，什么叫做角色入魂，只觉得父亲上了台就变成了另外个人。

现在他才明白，所谓的戏骨，就是骨子里都是戏。

“演的出么？”戴浩挑眉问霍雨浩，看样子是完全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不过他一定不会想到，霍雨浩早已是影帝级别得了。

霍雨浩迅速地将巧克力扔进了嘴里，明明偷偷摸摸却非要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张妈，衣袋缝里哪里有巧克力？你眼花了吧？”神态动作，分明是戴浩平时的样子，最妙的语气的抑扬顿挫，严肃中还带着点得意顽皮，实实在在的一个老顽童。

张妈在边上笑得合不拢嘴：“对的对的，小浩学的真像，戴老弟回回都是这样。吃不消你们这俩老小。”

张妈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戴浩确实彻彻底底震惊了，这演技，学形简单，学神却难了，所以有人穷极一身都只能是演员，不是艺术家。

霍雨浩虽然仅仅做了一个动作，讲了一句话，但却拿捏地极好，神情不平淡，不过度，连戴浩自己都恍然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他儿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演技了，难道这就是遗传？天赋？

戴浩有些得意，之前对先戴浩斩后奏的不满也平复了不少，但表面还是做出严厉的样子：“还成，就是眼神还差点。”

差哪儿，他却是说不出了。

“年轻人想闯闯就去吧，先说好，我不会给你铺路。也别给我沾那些肮脏的玩意。”戴浩见儿子郑重地点头答应，才不缓了口气，拍了下霍雨浩的脑袋道，“还有，你爹从来不偷吃巧克力，也不知道演点老子好的地方。”

霍雨浩突然发觉，自己父亲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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