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拍卖会

未来一行人有惊无险，顺利到达拍卖会场。

会场门口，白鲸借口守门，坐在车上就没有下来。未来挽着玉冰熏推门而入。

未来已给玉冰熏打过预防针，来拍卖会的基本都是吸血鬼。此时场内人满为患，喧嚣异常。

一场拍卖会就像一场盛大的演出，奢华的房间内，巴洛克风格的水晶大吊灯下，神态各异的吸血鬼轮番上阵。站在墙角壁画处眼脸低垂的绅士自始至终都没有笑过，苍白的面孔更衬出眼眶下的浓重阴影，他曾经度过的漫长光阴，一定不那么快乐。在走道上谈笑风生的女吸血见似乎也如未来一般刚成年，她看起来充满活力，不知疲倦，仿佛可以一直和女伴聊下去，直到夜的尽头。一对夫妇此时正手挽手地坐在角落，目光安详柔和，当玉冰熏投去构线，他们报以礼貌的微笑，点头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想必是做了好几年，甚至好几百年的夫妻。

这是吸血鬼的聚会，夜晚的盛典。人类对此一无所知。

世界的另一种机制就在眼前运作，灯火辉煌，宛如异世。

然而玉冰熏猛然发现，无论是多尊贵优雅的吸血鬼，看她的眼神都是那般矍铄，就像在看一盘美味佳肴。

吸血鬼天生就有在同类中辨识出人类的能力。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原本大言不惭说自己绝不会害怕的她开始后悔。她情不自禁地更紧地挽住未来的手臂，即便同样是吸血鬼，即便同样拥有诡谲的眼神及毫无温度的身体，但是身边这只吸血鬼让她极是放心，就像放心绿色无公害蔬菜那样。

未来进了会场便脱下风衣，一身刚换上的正装没有血渍，搭配上细长的手杖英气无比。

未来瞥一眼身边的玉冰熏，她娇小，紧张，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倾尽全身重址，就像挂在一棵大树上。

“未来，好像来这里的人类真的很少。”玉冰熏不安地说。

“一个人类若地进人我们的世界，必须要一只可靠的极血电作为介绍人。所以有机会光临吸血鬼集会地的人是极少数，要算概率的话，大概是十万分之三。”未来用手杖顶了顶帽檐，微笑着说。

“看来我很幸运。”玉冰熏依然不放心地吊在未来身上。

“你抱那么紧，反而会让更多的吸血鬼注意到你。”未来有些无奈，如是叮嘱玉冰熏，“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玉冰熏不言，抱着未来的手反倒加重了力道。

两个人穿过狭长的走道，坐到会场的第三排。

“你在拍卖会有想拍的东西?”玉冰熏问。

“当然。你猜我想拍什么?”

“帽子。”

“被你猜对了。”王子殿下略显失望地以手托腮，撩高一边的眉毛下，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斜睨着玉冰熏，“就那么没有悬念?”

“好像还真没什么悬念。”温格照实说。

灯光渐暗，拍卖即将开始。

原本站在走道上的吸血鬼纷纷落座安静下来，一时间，拍卖会场上的阶梯状坐椅鲜有空余。

玉冰熏回过头去，看到坐在他们身后的吸血鬼皆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玉冰熏轻叹一口气，她怕成为吸血鬼的公敌。

夜晚的世界，果然只能成为秘密。

不久，栗色头发的俊美主持人走上台，只致一段简短的欢迎词，就宣布拍卖会开始。

首先登场的是一只有一百年历史的奥地利手工小提琴，被以一千万美元拍下紧接着是紫水晶高跟鞋、苦艾酒酒杯、中世纪戏服，琳琅满目的拍卖品竞相出现，并且以惊人的速度被拍走，于是，玉冰熏期待的高潮很快来临。

“锵”一顶插满羽毛的宽檐帽出现在众人面前!

玉冰熏吓得差点儿坐到地上去。这是帽子吗?也太夸张了吧，究竟是哪位如此有想象力做出这种帽子，什么羽毛都插遍了!简直就是世界鸟类体毛的收集册!一般人是绝对不敢戴出去的！

玉冰熏提心胆寒的，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身边以手托腮的俊美王子。他的表情依然平淡而超脱，只是那看着帽子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只无比肥美的鸭子。

玉冰熏于是悲伤地肯定王子殿下对这顶帽子很感兴趣。

未来，还真是什么帽子都喜欢啊。

玉冰熏无声无息地瘫软在自己的椅子上，只听主持人字正腔圆地介绍:“这顶帽子出自于18世纪法国手工艺人之手，充分体现了当下最流行的洛可可风格，一度是蓬帕杜夫人衣柜里的宠儿，起价十万美元。”

“二十万!”一个过于尖厉的声音自后排蹿起，让玉冰熏猛地一震。她回头，看到开口出价的，是一位打扮得像鸵鸟一样的美少女，她浑身插满羽毛，直让人联想到阿兹特克人的羽蛇神。

不得不说吸血鬼活过百年爱好审美果然达到另一种境界，普通人依然不能理解。

这是一场怎样悲壮的拍卖?王子殿下居然也会有竞争者。

除去所有主观因素，玉冰熏很想说，那少女比未来更合适这顶帽子，且合适极了。如果神能再赐予她一双翅膀，她就是货真价实的鸟类。

“三十万。”未来好听若管风琴的声音里，带着一抹罕见的狠厉。

“四十万。”玉冰熏额头滴汗。到底是有钱人，四十万美元是何等的天文数字，居然用来买坨鸟毛，实在....

“五十万。”

……

终于，王子以两百万美元买下了他心仪已久的鸟毛帽子。

“这下我们可以回去了吧?”玉冰熏心情复杂地用手肘捅了捅未来。

“别急，后面还有五顶帽子。”未来斜倚在座位上，看起来完全不想走。

“我去看看白鲸。”

玉冰熏终于投降。她忽然觉得陪未来参加拍卖会就是个错误，她根本就不该来。此时此刻，她深刻感觉到白鲸有所准备地坐在车内而不入场是多么明智的选择，看王子殿下参加拍卖实在过于触目惊心。

玉冰熏也不等未来答应，就一个人溜出了拍卖会场。户外夜风习习，玉冰熏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礼服，还真觉得有些冷。

玉冰熏一下就找到了未来那辆极为显眼的献血车，晃到紧闭的门前，张望了一下，似乎没人?

“白鲸?”玉冰熏疑惑。车好像被锁住了，白鲸也不在车上。她用力拍了拍车门，没人理她。

这是什么状况?

玉冰熏抱着手臂在献血车旁来回转悠。

难道要她再回去看未来抢那些天价帽子?除去这个不说，待在一群吸血鬼中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啊。

玉冰熏左右为难之际，却听见一声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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