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每次敲响都是在祭奠这些死去的战士。”魏婴语气沉重,他没有上过战场,但尹川与将士们死守边疆的那些记忆此事全都浮现到脑海。
世人常说最可怕的地方是地狱,但……
那是在死后,人间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战场,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看见过刚被砍下的手落到沙尘里还在动着手指,活人生生丢了脑袋,刀剑划破脖子时喷涌而出的鲜血,上半身在朝下半身的方向爬着。
这双冷白的手上已经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与那天地牢里的杀人相比,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不值一提。
“无羡,那些人的死不是你的本意。”蓝湛按住魏婴发颤的肩膀,轻声安抚。
魏婴的手还在颤抖,并没有因为蓝湛的话而放下,“是嘛,可是我杀过很多人,他们死前的样子我都还能清楚地记得。”
蓝湛猛地将魏婴搂到怀里,“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让你干的,是我杀了他们。”
“他们死前说的每句话,每个仇恨的眼神,他们巴不得我和他们一样去死。”魏婴沉声道,“可是,那是他们该死啊,是他们先来挑衅我的。”
“魏婴,凝神静气!”蓝湛扒开魏婴的手腕,那条黑线骤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脖颈蔓延,转眼间脸颊已经布满了黑线,如同那晚一样形成妖冶的黑色谶花。
“他们本就该死,我不过送他们去地狱而已。”魏婴声音逐渐嘶哑,眼眸泛起猩红,“蓝湛,你看啊,我是不是很厉害。”
“不对,你也该死!”
魏婴凑到蓝湛的脖颈嗅了几下,伸出舌头舔了上去,咂咂嘴说道,“你知道你的血很香吗?我想这一口咬下去,一定很不错。”
“无羡,醒醒。”蓝湛的喉结滑动,暗暗与魏婴周围的黑气对抗。
他认得,那是来自十二戾主的戾气,魏婴脸上的花是无间之渊以吸食戾气魔气为生的死寂之花。
无间之渊,更是祖神用来镇压魔族的地方。
可是,十二戾主不是已经消散人间,为何会出现在魏婴的身上?他当时究竟干了什么?
“蓝湛,你不是说你很爱我?怎么现在这么不用心呢?”魏婴眼波流转,再次吻上蓝湛的耳朵,细细品尝。蓝湛身上纯净的气味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世间美味,他想吃了这个男人。
“无羡,对不起了。”蓝湛垂眸,一把搂住魏婴的腰靠向自己,一掌凝起灵力批到怀中之人的脖颈。
“你!”魏婴还没反应过来就脖颈一痛晕了过去。
蓝湛将魏婴半抱到怀里,就着一旁的台阶坐下,凝视着魏婴脸上的谶花。
此时的魏婴魅惑至极,谶花不仅不显得突兀,更是将魏婴的美发挥的淋漓尽致,就像是邪恶的美人一般。
修长的指尖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而后,蓝湛轻抿着嘴唇,握住魏婴的手腕默不作声。他不知道魏婴究竟和戾气之间的关系,现在他的灵气探入到魏婴身体里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戾气残留的痕迹,更遑论十二戾主的存在。
转眼间这谶花也渐渐消退,一切都那样平静,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突然,魏婴指尖的黑鱼扳指闪动着微光,将蓝湛的那颗扳指吸引了过去。紧紧贴合的瞬间就炸现出白昼一般的光芒,朝深不可见通往地下的台阶走去。
见状,蓝湛抱起魏婴,赶紧跟了上去。
沿途闪动着幽蓝色的鬼火,指引着二人的方向,特地像是为他们准备的一样,他们走到哪鬼火亮到哪。
“陛下,你来啦!”
“啊,将军也在呢。”
“我们等您许久了,将军。”
“陛下,救救我们。”
哀嚎声起,不断地呼唤着二人,他们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可他们还记得自己的使命,记得陛下和将军。
蓝湛停下脚步,拢了拢怀中的魏婴,“你们知道是谁把你们困到这个地方吗?”
“不知…”
“好像是一个神仙。”
“不对,是一个魔物!”
“他死了罢…”
众骨怨显然意见不一,争吵声越来越大,蓝湛大致从琐碎的回答里推测出当时的情况。
如果只是活埋了他们,就算在上面建十几座钟楼并不能把他们镇压在此处,化为骨怨。
显然是有人借用钟楼之名,将他们困在此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守护或者隔绝什么东西。
如果魏婴身上的戾气和支魂与这有关的话,又根据一路以来的指示,显然是有人在引导他们来到此处,解决此事。
但谁又有那么大的能耐将魏婴的支魂困于此处,设置如此强力的锁心阵,这一切又与十二戾主什么关系!
蓝湛垂眸,在漫天嘈杂声中听到了魏婴沉稳的呼吸,不管这背后究竟是什么,他都会保护好无羡。
“好了。”蓝湛一念而起,浓厚的灵气四溢,与鬼火纠缠在一起,最后吞噬干净。
整个廊道陷入一片黑暗,渐渐地,白茫茫的影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我获得自由了!”
“我可以回去了,呜呜…”
“终于可以走了,陛下万岁!”
喊到这里,重新化为魂魄的众鬼齐声喝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各自进入轮回道,投胎去吧。”蓝湛放开自己灵罩,将二人拢到里面,外面的欢呼声和呐喊声全都被隔绝外在。
魏婴砸了咂嘴,不安地哼唧了一声,将头窝到蓝湛的脖颈才安生下来。
这是做噩梦了?
蓝湛浅浅一笑,将魏婴抱得更紧了些,脚步也逐渐放缓,前面引路的光电也知趣地慢了下来。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光点停到陵墓大门前的两座石像前面,幽幽转转,最后回到黑鱼扳指里。
这两座石像,一座身穿铠甲眉眼清秀,一座身披龙袍神色威严。很显然,这就是尹川和顾渊二人。
蓝湛清理好一旁的碎石坐下,以舒服的姿态让魏婴可以睡得安稳。
一路颠簸,小狐狸一直在哼哼唧唧,显然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脖颈的黑线早就退回到手腕的位置,就好像每次发作的时候才出出现,平时不仔细看就只是个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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