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掌中花(四) 卖艺不卖身。

随即，她便被送入天香楼，来领她的老鸨抚过她的眼，似是新奇一般啧啧赞叹:

”世上竟有人生得这样的眼睛。”

那送她前来的男人一把将她推过去，手中的玉扳指抚了抚:“公孙策爱乐理，我将她交予你，是要一个公孙策抗拒不了的尤物。”

小玉咬着手站在一侧，金色的双眸因着含泪分外楚楚可怜，宛若世间最纯真的小白花。

老鸨接过一箱金锭，笑得满脸褶子:“周老板放心，她会是天香楼最好的乐妓。”

后来的每一日，老鸨都会安排乐师教她抚琴，她幼时未念过学，大字不识一个，于学琴一事上却颇有天赋。

那乐师每每隔着屏风听闻乐音，常点评一番。那一日，小玉抚完琴，却听得乐师慨然而叹:“鄙人毕生所学，已悉数传给你了。即便是天芒城最好的琴师，技艺亦在你之下。”

良久，屏风后传来男人的低叹，她隐约听得，似乎是“可惜，若不是这个世道......”

老鸨见她出师，随即安排人教她媚人之术。每逢白日，便有楼中头牌姑娘教她媚人之术，而夜晚，老鸨将她安排在其他姑娘房间的暗处。

她望着少女浅金色的双眸，道:“今日起，你去向楼里的姑娘学学，是如何接客的。”

这是一场真人上演的课程，真实而残酷。

她见到那些年长的姐姐们一日日戴上面具曲意寻欢，亦是见到恩客们为春宵一度一掷千金.......

同妻子和和美美的王铁匠，背后在花楼夜夜寻欢作乐，平日里一向正人君子的刘秀才，却是莺时姐姐最常光顾的恩客，上京赶考的张书生，也曾在墨香姐姐处立誓生死不弃转身却渺无音讯......

天香楼笼罩了世间百态，在这里，人的欲望，丑陋，阴暗之处被无限地放大。

天香楼的规则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女人生活下去的办法，就是依附一个强大的男人。取悦男人，而后获得男人的庇护。

而所依附之人愈是强大，就能活的愈久，愈舒心。

是以，天香楼的女子，会为了一个有钱有势的恩客抢的头破血流，亦会为了恩客的赏赐互相攀比反目成仇......

随后，她便在赌坊老板的授意下，被安排接客。

男人冷脸道:“不能得罪人，亦不能失身。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拿捏罢。”

她是乐妓，明面上卖艺不卖身，可实际上，那些色中恶鬼的客人，眼神在她身上肆意打量。

她慢慢学会了，如何对男人曲意逢迎，婉转讨好，在不惹怒恩客的情况下，却不至于让他们得逞。

男人的劣根性皆是如此，越是得不到，越是最好的。

一时之间，天香楼的乐妓小玉卖艺不卖身的传闻甚嚣尘上，她的琴艺亦被传的神乎其神。

她终于一跃成为天香楼最有名的乐妓，后来的那一日，她被带到一间房，却看见阔别多日的赌坊老板，这次对方见到她，眼睛不由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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