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梓渊腾越而下,长风猎猎,吹皱了他的玄色衣袍,他伫立在风中,素日妖魅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嘲讽。
"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施离笙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十几岁少女,此刻却毫不畏惧,而是轻轻福了一礼,对着东方梓渊的凛冽双眸,镇定自若道:
"外界虽传言教主暴虐,但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今时今日教主对我动了杀心,无非是我影响了教主想要保护的人。只是教主,您背着夫人痛下杀手,反倒坐实我的话,让夫人心中更为不安。"
东方梓渊深邃的眸子掠过她,不辨喜怒:"你如何知晓,老子是背着月婉?"
施离笙微微一笑:"若非背着夫人,教主也不必深夜前来,趁我昏睡出手,分明是担忧弄出动静来。"
东方梓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施离笙,今夜归家之时,他看见慌慌张张的如茵,与面色苍白的月婉,一时心头火起,只想把这个恐吓月婉的小兔崽子给悄咪咪剁了,如今被施离笙戳破了心思,倒也大方承认。
"老子欣赏聪明人。"
施离笙见状,接着道:
"教主其实并不傻,无非是想警告于施,并非对于施动了杀心。于施日日服侍夫人,若真有歹心,大可在夫人汤羹下毒。"
这高帽子戴的,东方梓渊此时若再对她下杀手,岂不成了她口中的傻瓜?
东方梓渊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蓝衣少女。
"你很聪明,亦很大胆。"
他第一次听得有人这般为自己分辨。
可蓝衣少女不费吹灰之力化解了他的怒气后,背着双手,笑吟吟道:
"满手杀戮的魔教教主娶了长于闺中的江南女子,凭借一己之力想要将所有危险为她悉数挡下,纵使江湖动乱,也要她眼中的四海升平。可教主,夫人未必会如你想的那般柔弱。或许有朝一日风雨来袭,她所选择的,并非躲于你的身后,而是同你并肩而立。"
东方梓渊沉吟良久,骤然道:
"你可知,一个再无能的男人,都要做到一件事,就是要让他的女人,认为所处之地是安全的。"
"至于那些危险,有老子在。"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许狂妄,那隐隐泛着血红的双眸似乎穿透了时间,同记忆里那骄傲执着的身影重合。
剪影之中,少年微微仰起脸,俊美的容颜冰冷,血红的双眸里并未有半分情绪,语气却分外决然:夫妻本为一体,姐姐的天罚,自是我来担着。
施离笙的笑容凝滞了,她微叹了口气,心下思量:
不若借此机会,把一切告知东方梓渊,若他早有防备,定然能改变结局。
施离笙屏住呼吸,大声道:
"那便请教主增派人手,保卫朝影城。一月后,朝影城将会遇袭!"
因着先前的她,是无法直接干涉境中关键人物的命运,因此她做好了说不出这句话的准备,亦或受禁制反噬……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中气十足地吼出了这句话,脑海里没有警铃大作,胸口亦没有心绞痛。
四下风儿喧嚣,分明只听得她话语的回音。
良久,东方梓渊终于开了口,语气却有些冷:"老子凭何要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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