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告白（四):你做得到。

“盟主，亚瑟长老求见……”

四下寂静，阿笙骤然从他怀中坐起来，少年微蹙眉头：“又怎么？”

“我……”阿笙一脸难蚌的表情，“我还得上课。”

眼前仿佛浮现亚瑟长老扛着大刀追杀她的表情。

云曜沉吟半晌，有些无奈地笑了。他眉目之间，掠过几分浅浅淡淡的笑意。

“唤他进来。”

亚瑟长老果不其然等候在门外，听闻盟主号令，正打了半天腹稿着如何给盟主致歉，稿子正打到初级弟子于施打搅盟主，是自己管教不力处，就看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子，这一刻正牵着一袭白衣的盟主的手，此刻羞答答地站在一旁。

亚瑟长老嘴巴长成O字形。

一向温润如玉，却素来待人疏离的盟主，此刻正微微笑着凝视他，笑容里漾开了点点桃花：“亚瑟长老，姐姐这堂课，且向你告个假。”

亚瑟长老素来敬慕盟主风姿，对盟主的指令素来言听计从。此刻正处在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子泡到盟主的极大震撼之中，所以当场表演了一个诺诺复尔尔。

待到他反应过来盟主口中的姐姐称呼的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子之时，人已经被盟主请到了院外。

待亚瑟回过神来，不禁感慨了一句，“实乃后生可畏。”

施离笙挣了挣手，未曾挣开，不禁咕哝道：“阿曜你这般高调……这样一来，大伙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云曜垂眸望着她，她的面容这些年来从未变过。

以往，她总是在他的梦境里浮现，嬉笑怒骂，宜喜宜嗔。他分明只同她七年以前相伴过数度岁月，可梦里分明还有太多太多的片段，分离，死别，耳鬓厮磨……这些细细碎碎的片段总在他的梦里浮现，真实得仿佛就是某个人的记忆一般。

云曜缓缓靠近她的面颊，她怔怔地望着他，看着少年盛满星河万千的桃花眸，听见他疏朗温润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

“这样不好么？让所有人知晓，我只属于你。”

施离笙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望着他说不出话来。这份情感发酵至今日，于她而言已然成了一罐盛满诱惑的毒酒，让她甘之如饴地沉沦。

她自然希望，当真如他所说，可如今已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思及此处，这相会的短暂时光，就像是偷来的一般。

“你如今，十四岁了？”施离笙抬起眼来望着他，这个时候少年身量已然抽长成接近初见的模样，比她高出寸余。

“嗯。”云曜颔首，眸光幽幽地望着她，“云曜尚未曾知晓，姐姐如今芳龄几何？”

阿笙顿了几秒，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我嘛，今年十九。”眼睛不自觉又湿润了。

他十九岁那年同她最后一次相见，她十九岁这年亦是同他最后一次告别。

他望见她惊痛神色，兀自转移话题道，“云曜曾有志，待我十九岁之际，荡尽天下不平事，屠尽武林奸邪人，却不知那时是否能做到。”

阿笙望着他，透过光阴的恒河，岁月的痕迹，望见五年之后的那个少年，她全心全力奔赴，为她身死的少年，眼睛正为他下雨，面上却微微一笑。

“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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