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婚礼（二):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施离笙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袭正红喜服的少年，从远方打马而来，他哒哒的马蹄声是无边寂静之中唯一的声响。而他的怀中，拥着一身着正红嫁衣的女子，微风轻轻拂过，围观群众深吸一口气。

那少女容色倾城，却面色苍白，已是呼吸全无。

施离笙从梦靥之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犹记得，白起曾告诉她，昔年阿曜以为她身死，仍不顾众人反对，抱着她三跪九叩，行了大礼，让她入了东方家的族谱。

而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成了东方教主的夫人。

“怎么了，姐姐。”梦境之中的少年此刻近在咫尺，他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卷，桃花眸微抬，眸光之中，透露着尚未被岁月磋磨过的澄澈。

“阿曜，我们结婚吧。”

施离笙当真很想弥补上一次婚礼的遗憾，因为那一场意味着生离死别的婚礼，实在是太悲，太悲了。

她微笑着，抬眼望向他：

“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在江湖一隅，共享绵绵不绝的黄昏，与无尽的笛声。当日色渐暗，放牧之人倚在碧草之上眺望，你我共剪西窗烛，而窗边，盛开着大片大片的栀子花……”

少年微怔，施离笙有些局促地别开眼。她承认如今的她，欺他年少，说了不可能实现的话来哄骗于他。却骤然听到，少年微哑的声音。

“好。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他把她搂的那般紧，少年的眼里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深情，让她不忍移开一秒。

阿曜，纵然我们会走到分离的那一日，可只要怀抱着曾经沸腾过的回忆，那我便不会孤独了。

她在他的怀抱里静静地流下泪来。

……

第二日，施离笙是被亚瑟的咆哮震醒的。

“婚宴？你可知盟主最近公务有多么繁忙……天魔之乱未平，又正逢夏逸掌门禅位给盟主，你一句话，盟主直接喊我等筹备婚宴？”

“亚瑟长老。”施离笙望着他，眸光沉静，“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多许多年。且让我不懂事一回罢。”

亚瑟沉默半晌，咕哝道：“施姑娘，我倒是听说，你们女子从豆蔻之时，便向往成婚的那一日。也罢，你既为老夫的弟子，老夫就给你们当这个见证之人。”

施离笙知晓这话分量，如今阿曜根基未稳，参加他们婚宴，可是冒着几分得罪夏洛特的风险的。

“多谢。”施离笙低头一笑，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语调。“不过，我并非从豆蔻之时开始等的。”

他们的缘分，始于五年以后，他们在星辞林里初遇。

亚瑟摆了摆手，“我做的不算什么，你是不知晓，盟主要承受多少，哎。”

在亚瑟看来，让云曜放弃一步登天的荣华富贵，与毫无江湖背景的施离笙成婚，对于一贯冷情睿智的少年盟主来说，是万分不可思议之事。

“若没有夏家助力，盟主今后要走的路，必然艰难许多。”亚瑟长老喟叹道。

这位当真是云盟主事业粉了，施离笙望着亚瑟长老，轻轻笑了，“放心罢，于不久的将来，他会凭借自己，成为这片江湖之上最闪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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