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艳阳天,大明皇城静得出奇。
百姓家家户户家门紧闭,小雀安心地在空无一人的大院中觅食。
那些乌合之众的贵族早作鸟散,宫人侍从们也急急收拾好跑路了。
皇城南边的小树林里,有三人正骑马飞奔。
一人忽然从马背上跌下,趴在地上不停地咳血,前面的人也立即调转马头。
“陛下!”
“父皇!”
明宣帝在宋临聿的帮扶下,颤抖地立起身子。
“你们……你们先走!咳咳!别管!走!祈安啊,咳……朕的儿就交给你了……势必……东山再起!走!”
“臣遵旨!”
搜寻的人越来越近。宋临聿粗鲁地把哭闹不肯走的小太子抡上马,环住他,不顾他的祈求,径直离开。
陆路走官道容易被抓走,山路也不安全,有难民劫匪之类。
宋临聿准备从水路逃离。京中的醇溪直通运河,且岸边还有许多芦苇等遮挡物。马上就要出森林了,穿过百米长的大道就可到达先前准备的船只。大道上没有任何掩体一览无余,估计部分判兵已经在附近包围,严阵以待。
十几道影子飞身下来,护在宋临聿的马边。
“叛军比预计时间早到了几个时辰,虽然准备的比较匆忙,但依旧可以出发。”阿莫轻声地说。
“啧,本来以为可以拖到晚上,没想到御林军也是饭桶。军饷全拿去喂了狗!”宋临聿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又微微侧身问,“阿茴呢?”
“郡主已经安全到了……祁护卫带着几人乔装护着,还要再加些人吗?”
“哈,是吗?祁护卫在的话,就不用再塞人了。”
影三奇怪地撇了眼宋临聿。几个月前公主怀孕了,那个姓祁的比主子这个当夫君的还要紧张,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主子每次都说什么祁护卫在的话,他就放心了之类的话。
“真令人费解啊。”影三轻轻地嘟囔,“欸,你打我做什么?”
转过去只看到了阿莫的侧颜,光斑在他的脸上飞速划过,像沙漏中悄悄溜去的时间……琥珀色的眼睛忽明忽暗……
“专心。”
“啊?啊!好的。”
这小子,什么时候长这么好啦。影三偷偷地想。也许,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树木越来越稀疏,阳光透过林翳洒下来。十几张,脸上透出了凝重 他们知道外面在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但,他们必须去!
一百米的距离,不长不短,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叛军的援军马上就会到,所以他们得加紧时间。十几位训练有素的丞相府影卫,像饿极了的孤狼,不顾一切地攻击。没过多久,黑衣都被血水浸湿。小太子受不了浓重的血腥味,一下子昏了过去。好在他们已经到了船那。接头的人把小太子抱进船舱,又开始接栓在岸边的绳索。
“你跟我走。”宋临聿抓住了刚想转身离开的阿莫。
阿莫用剑飞快斩断一根飞来的箭矢:“援兵到了,你走,我走不得。”
“阿莫!”宋临聿死死地扳住他握剑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跟我走!”宋临聿甚至不惜用上了最严肃的语气。
“这是命令!”
阿莫用另一只手将送宋临聿抓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得、留、在、这。”
见实在劝不动,宋临聿放软了语气:“时间已经争取够了,你带他们走吧。去哪里都行。卖身契我已经全烧掉了……没有什么再能困住你们。你们可以不用再潜伏黑暗里,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
“还有阿伊……南街的糖葫芦……多给他买几根。”宋临聿的目光越过阿莫飘到了不远处的影三身上。
“嗯。会的。”冰冷的晚风把这句轻的不能再轻的承诺吹散了。
阿莫将剑收回销,向前走了半步,虚抱住了宋临聿,安抚性地拍了几下又很快地松开。就像小时候安抚哭到打嗝的他一样,同时他也闻到一股甜腻腻的气息。
阿莫伸手把宋临聿推到了船上,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船沿。
有了助力,小船很快就离了岸。
宋临聿没有站稳,跌坐到了船板上,视野也开始出现了重影。
“不用担心这么多,好好睡吧,睡一觉就到了……”嗓音轻柔,同哄婴儿睡觉的吟语。
手死死地抠住沿边,用力到指尖泛红。
“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他看见绝情的青年带血污的衣袂翻滚,提着剑大喝一声保护主子,便带着其余的影卫又冲了出去。
点点血星染红了一下山头的落日,死亡的气息引来了大批盘旋的秃鹫。他们庆祝着,欢呼着,这久违的盛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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