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澜将信将疑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打开了盒子的一小条空间，只见里面放着一件玄色大氅，似乎还是顶好的狐皮做的，此外还有一把材质上好的剑，和一对长靴，剑的通身擦得发亮，剑刃锋利无比，而靴子是牛皮制成的。

三样贺礼，不多，但都是一顶一的精品。

沈澜看到这三样一品好物，偏头看了她几眼，然后敛了玩笑不恭的神色：“早闻京都将军府富得流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随便赠出的礼物便是如此难得好物，只是本世子恐怕消受不起，还请萧大小姐收回。”

萧寒秋还是微微地笑着，“世子能否再看看？”

沈澜垂眸，萧寒秋叫春意上前帮他把盖子彻底平摊在桌面上，只见木盒的盖子里印了一个“成”字。春意突然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不急了。

这哪里是她在祝贺，明明是成王殿下在祝贺。

难道，今儿个她送的那封信就是讲这个？还是说成王殿下早就将赏赐的东西准备好了，只是抽不开身，所以让自家姑娘帮他代送？

但为什么要找自家姑娘？

春意觉得脑袋像是一团乱线，晕乎乎的。

沈澜看见了那个成字后终于起身朝萧寒秋躬身道了个歉：“替我谢过成王殿下，先前多有冒犯萧小姐，还请萧小姐见谅。”

成王的赏赐自是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沈澜这么做也没有任何问题。

“无事。”萧寒秋淡声道，冷睨了一眼沈澜。

一时无言。

萧寒秋猛然想起她是要攻略沈澜的，瘪了瘪嘴，无奈收起不可一世高贵女神的神色，邀请道：“听说鞍州将军府有着一套家传剑法，沈家人对于剑的领略连爹爹都要稍微逊色几分。”

“小女对剑着实很感兴趣，不知沈世子何时有时间，到萧府上坐坐，我也好向世子讨教讨教？”

反正她怎么着都要走上女扮男装的行军之路的，此刻练练剑总归是好的，而练剑的时候正好打好关系。

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只是顶着秦越的脸说着如此位分低下的话，她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萧大小姐相邀，沈某自是不能拒绝的，那就三日后的午时罢。”

“那就说好了，小女恭候世子大驾光临。”萧寒秋能屈能伸，强行不去看秦越那张脸，人家都沈某了，她还不能恭候？

秦越版沈澜笑笑。

在沈澜这边刷了一波存在感和好感，萧寒秋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那些公子小姐估计有人看到了成王府的标志，知道误会人了，没再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羡慕。

成王府的东西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

而且成王殿下让萧家二小姐转交东西，说明成王信任她啊！

至于为什么要让她转交而不是自己送到，帝王之心又岂是他们能妄自猜测的？

一时之间，那些原本已经放弃了的官家少爷千金又蠢蠢欲动起来。

萧寒秋无视掉那些“饥渴”的目光，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又看了一眼天色。

碧落还泛着红，一半暗红一半瑰丽。

像是被人划破一道裂口，干了慢慢变黑，最后变成暗红色，似是伤疤结痂，而又有一柄刀划破长空，像是滚烫的血液汩汩直流。

萧寒秋看到上官清和大周的朝中重臣坐在离明和帝上位最近的两个席位，靠左，位置仅次于靠右的太子。

上官清似乎略有所察，扭头目光和她对上，萧寒秋弯了弯眼眸。

到时间了。

“陛下驾到——”太监的声音拉得又高又长，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然后齐齐走回自己的位置，行礼。

“免了。”明和帝挥挥手。

众人纷纷平身。

明和帝做到龙椅上，俯视天下般，看了一圈宴席，淡淡的，又不失喜悦的。

直到看到成王的位置空着，明和帝的眼神才略微有些不妙。

“成王殿下今日怎么没来？”明和帝问。

陈公公暗搓搓的摸了一把拂尘，毕恭毕敬地站在明和帝旁边：“回陛下，成王殿下路上有事耽搁了，方才殿下已命人传信过来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明和帝听完后，目光在成王的位置处顿了顿，又移开视线，扭头看向萧寒秋。

寒氏坐在萧寒秋旁边，下意识地扭头看她，眼里有些着急。

萧寒秋安抚地拍了拍寒氏的手，示意寒氏自己无碍。

“不知萧二小姐，成王殿下的赏赐是否已转交？”明和帝带着身为天子所独有的气势，问萧寒秋。

寒氏下意识攥紧了萧寒秋的袖子。

直到袖子传来拉扯感，她才如梦初醒地松开了手。

“回陛下，臣女已经交于沈世子了。”萧寒秋不紧不慢地起身，拱了拱手，从容回道。

萧凝闻声，偏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萧寒秋，这一幕，被萧寒秋尽收眼底，而同时，这一幕又被上官清一览无余。

萧寒秋自是知道上官清在观察她，她大概能猜到上官清估计是保留了前两世记忆的了。

不过这都不碍事，她只是觉得这位皇帝还不如她大学学生会会长有气势。

但是有一点不相上下——表面功夫很足。

沈澜也起身拱手，适时回了一句：“臣子已经收到成王殿下所赐之物，成王殿下日理万机，臣子见一面都难，还烦陛下替臣子谢过成王殿下。

明和帝坐在最高的龙椅上，让旁边的陈公公沏了杯茶，“成王殿下早闻沈世子是一代天才人物，这才赏赐于你，还望世子继续努力，莫要辜负成王殿下的期望。”

“是，陛下，臣子受教。”

一番话下来，长期混迹朝堂的人心中七七八八的有个猜测，为什么不直接给沈澜？还不是因为沈家将军府在鞍城，离京城成王府远，怕路上出岔子，这才退而求其次给到离成王府最近的萧家将军府的嫡女，让其帮忙转交。

至于为什么怕路上出岔子，显而易见，有人会截胡呗。

明关又要不太平了。

这时外头守着的士兵走了一个进来，在陈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公公听完后又在明和帝旁说了什么，明和帝道：“让他进来罢。”

陈公公受旨：“报——成王殿下到——”

成王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躬身朝明和帝作了个礼，“儿臣拜见父王。”

“你还算知道朕是你父王。”明和帝闻声抬眼看着成王。

“儿臣知错，只是儿臣路上被府中之事所耽搁，快马加鞭不想还是来迟了。”成王谦卑地站在那里，背很直，头微微低着。

“罢了罢了，你回位吧。”

“是。”

上官清看着成王，眼神沉了沉。

一段小插曲过后，永康宴正式开始。

御膳房的人一道一道地把菜品送上来，菜品个个色泽鲜艳，摆盘精致，零零总总摆了十几道菜，就连装菜的盘子都是银制的。

萧寒秋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真会享受，或者说真是奢侈浪费。

她看别人都动筷了，才执起玉制的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席位上的一道菜，又见寒氏伸手正想夹那道菜，她拽了拽寒氏的袖子。

“娘，女儿看那道拔丝南瓜不甚好吃，我们吃别的吧，好不好，娘？”

寒氏自然是对自己的女儿百依百顺，虽疑惑，但还是连连称好。

萧将军自然不和她们一个席位，萧寒秋想管也管不了，只好作罢。

倒是萧凝闻声扭头看了一眼，眼里似有震惊，有恐慌，但看着萧寒秋平静的脸色，又暗暗松了口气。

倒是多想了，这人怎么会知道……

明和帝正在兴头，斟了杯酒，问下面的皇室宗亲，文武百官：“朕今日高兴，不知诸位的少爷小姐们有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艺，拿上来给诸位助助兴？正好让大周的肃王和朝臣看看我们明关的风采！”

上官清和那大周朝臣礼节回笑。

这可是空谷足音的好机会啊，毕竟是皇上亲自邀请，虽是要让自己的女儿儿子上去像歌姬一般卖艺，但诸多家里有孩子的朝臣都有点蠢蠢欲动。

却见那王家的老爷，当今明关礼部侍郎走上前去道：“陛下，臣家有一女，略有舞技，臣斗胆让小女上来为陛下作一支舞，不知陛下可有兴趣？”

明和帝心情好极了，立刻允了，还令乐手为那王家女儿伴奏。

那王侍郎的女儿赶紧跟上去，屈身：“小女不才，陛下见笑了。”

明和帝挥挥袖：“无碍。”

萧寒秋静静地看着明和帝面前开始作舞的礼部侍郎之女，又微微调整了一下视线角度，看到了旁边死死盯着王侍郎女儿，手无规律敲着席桌的萧凝。

萧寒秋无声地低头弯唇。

好戏，开场了。

作者：年初一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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