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似柳絮般随风飘扬,白濯冒着雪,终于到了天佑国首都——洛华,此时此刻,他已经精疲力竭,马上就寻了一家客栈,要了一杯热茶。茶冒着袅袅雾气,白濯的脸在雾中若隐若现。“将军,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见皇上?”一旁的侍从问,白濯眯起眼,将茶端起,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这茶好烫,急什么,皇上巴不得我现在就去死,如今马上就随他愿了,我现在快累死,明天吧!”一旁的侍从也是铮铮男子,闻言眼眶红了一圈:“将军,此毒也许可解……”白濯哈了一口气,“可不可解,我最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早朝还未结束,白濯便等在了偏殿门口,他一身白色棉袍,与白雪皑皑相为映衬,显得容貌更甚。皇帝一下朝便看见了白濯,白濯向皇帝行了礼,皇帝年过不惑,笑眯眯的让白濯进殿。皇帝道:“子佩这般突然二十封请奏回京,是边关发生了什么事吗?”白濯双膝跪地,道:“不瞒陛下,臣已中毒,无解,可能命不久矣。”皇帝眼睛亮了一瞬,随及露出一出忧心忡忡的表情:“这么说?此毒可解吗?”白濯答:“此毒无解。”皇帝道:“那你欲如何?”“臣愿还回兵权,留京度过余生。”皇帝又道:“朕记得你还未婚娶,趁还有些时日,给留个后吧。”
白濯甫一回府,林越便迎了出来,偌大的将军府也只有主仆二人而已,白濯从小无父无母,十六从军,君赐表字,二十封将军。戍守边关十余年,如今却因君上猜忌中了西域蛊毒,此毒为慢性毒,蛊虫会慢慢游遍全身,最后停在心脏,吃掉心脏,所以此毒也名“无心”。白濯本来打算一个人回京,什么也不带,但还是带了林越一人,以及边关将领们的心。在鲜衣怒马的年纪,白濯看到了自己的死期。一片丹心终为国,却换得毒素入骨。都言功臣多短寿,原来此言不虚。白濯走进室内,屋里融融的暖气融化了他眉梢的雪,林越道:“皇上有说什么吗?”白濯脱了大貂,道:“皇帝要与我赐婚。”林越惊道:“将军你……”白濯眸光沉沉:“兵权只要在我手一日,他便一日不安,如今我交还兵权,他仍不放心,哪怕知道我时日无多,他也要看着我死,他这是想让我彻底留在京城。”他嗤笑一声,“我本来也不打算去哪,只可怜那个女子白嫁于我,还得守寡。”
“这可怎么办?皇上怎么突然要将优儿许配给白将军了?”严平不安地来回踱步,夫人死死的攥着手帕,强装冷静:“什么怎么办?还能抗旨吗?严优一嫁过去就暴露了男儿身,我们包庇罪臣之后,等着满门抄斩吧!”说完便呜呜哭了起来。严平道:“白濯罹患剧毒,命不久矣……”他话音未落,一位身穿鹅黄长裙的人走了进来,他开口确是男声:“叔父不必忧心,倘若被将军发现我是男儿身,我会自杀,绝不会连累你们。”严平几欲落泪:“我当初将你从狱中救出,不该把你养在闺中,让你当了几年女子,我对不住你!”严优跪地磕头:“您救我一命,已是大恩,我没有什么怨恨的,我能苟活几年已经知足了,感谢您这几年的养育之恩。”
“严侍郎之女?”白濯随手将圣旨放在桌子上,问林越:“我不过两年未回京,兵部侍郎严平我虽不熟,却也知他并无女儿啊!”林越道:“听说是私生女,前几年刚认回来。”白濯点点头,“原来如此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宜嫁娶。白濯红衣白马,尽显风流倜傥,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十里红妆娶卿归……归个鬼。严优盖着喜帕,拿着小扇子,轿子摇摇晃晃的,步摇碰的叮叮响。他在脑海中想象将军的样子——高大威猛凶神恶煞。打仗人都这样,无所谓,管他什么样,一进房我就去死。严优在媒婆的搀扶下出了轿子,他的手被人牵住里,那双手修长温暖,但有些茧子,严优垂眼,可以看见那双手纯白如玉,一点也不像握刀剑的手,更像是研墨执笔的手。严优任由那双手带着,直到停住,一道温润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我无父无母,既无伯叔,终鲜兄弟,没有高堂可拜,皇天后土一拜,夫妻对拜了事,你可愿意?”严优自是不能说话,他打了个手语 示意知道了。
白濯却拉过了严优的手,一把抽出了严优袖里藏着的小匕首,他道:“姑娘不必如此,先拜堂吧。”白濯将匕首放入袖中。礼毕,严优紧张地坐在床上,怎么办?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房间门已经被推开了,他看见一双红靴停在了自己面前,他头上的喜帕被棍子挑开,他看见一双灿若星辰的眼,如墨的眉,薄薄的唇和白皙的脸。严优心头一颤,完了,他认识这张脸。
白濯看着面前的人睫毛微颤,一双桃花眼好像蒙着雾,正静静看着他,白濯目光下移,发现他脖子上缠着一条白绫。他道:“姑娘不必自寻短见,我们虽有夫妻之名,但不会有夫妻之实,待我死后,姑娘可另寻良人。”严优怔怔看着他,命运就是这么不讲理,以为再也不见的人,如今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严优打着手语,白濯也看不懂,他忽然伸手捏住了严优的下巴,白濯声音忽然变得冷淡:“你知道欺君可是死罪吗?”他扯下了严优脖子间的白绫,严优终于开口:“这事与严大人无关,我杀了严家小姐,取而代之。”白濯道:“我不用你来刺杀,我快死了。”严优只当他是故意匡他,白濯看起来健健康康的,那里快死了?于是他道:“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断袖,我早就心悦你,当然想嫁给你。”这到不是假话,四年前上元花灯会的惊鸿一瞥,早就在严优心里种下来一片花海。白濯将白绫与他系了回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严大人没有女儿,我早就知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严大人是好官,我会隐瞒你是男子的事实。你我既拜了堂,便是名义上的夫妻,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下的,免得被人发现。”
严优笑了笑,这有何难?自己从四年前就把这人放心上了,如今到阴差阳错成了夫妻……不,夫夫。真是感谢命运。白濯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我去别处休息。”严优笑道:“不能一起睡吗?你我既是夫妻,又都是男子,这有什么,要是你出去让旁人看见,这可怎么办?”白濯脚步一顿,好像也是,他于是脱了繁重的婚服,只留了内衬,掀开被子上床了。“严兄快点休息吧,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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