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心烦忧家中暗自愁

前几章出场人物比较多，但只是露露脸，戏份不一定很多，后面才会逐步各自表演，各自发挥作用。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孝仁高皇后，杨玄昭嫡母仁昭皇太后生前最爱吃的点心。

李洛清明白：贤皇贵妃送这点心来，就是有意提醒杨玄昭，不要忘了仁昭皇太后，要多多顾念这位嫡母的情分，顺便也给她点面子。

李洛清从小陪着杨玄昭，也明白，杨玄昭和他那位嫡母，根本没有半点情分在。

“锦绣姑娘是贤皇贵妃从母家带来的，乃是皇贵妃用的最顺心顺手的身边人，朕既然已经收了点心，锦绣姑娘便赶紧回去吧，省的皇贵妃身边也没个可心人伺候着。”杨玄昭黑着脸，但是维持着彬彬有礼的语气。

“遵旨。”

锦绣闻言，退了出去。

想着锦绣走远了，杨玄昭愤愤道：“仁昭皇太后都已经不在了，这个王琪还想着拿仁昭皇太后压朕!”

“皇上莫气。”

李洛清安慰道，言罢看了一眼慕辰。

慕辰心领神会，点了一下头，对杨玄昭和李洛清微微欠身行了两礼，悄悄地快步出去了。

“皇上先吃点小食消消火。”

李洛清夹起从碟子中夹起一块最大的小食，喂给了杨玄昭。

“贤皇贵妃算是孝仁皇后的侄女，思念姑母无可厚非。”李洛清道。

“她思念是她的事，还到朕跟前故意这样!”杨玄昭没好气道。

作为杨玄昭多年的身边人，李洛清听杨玄昭提起过过往，深知杨玄昭有多怨恨他这位嫡母：

杨玄昭的生母敦嫔蒋氏在杨玄昭不满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嫡母王皇后在他被册立太子之前对他亦非常冷淡，眼见小皇子没娘，内侍宫娥便有些心生轻慢，杨玄昭曾一次次尝试受了委屈找王皇后倾诉，需要帮忙寻求王皇后帮助，王皇后从来没有理会过，甚至见都不见，以至于伺候杨玄昭的的内侍和宫娥胆子越来越大，直欺负得杨玄昭在宫中连顿好好的饭都没有，后来，王皇后似乎是实在没有生孩子的运气，才收养了杨玄昭，一直到杨玄昭册封太子之后开府离开。可就是这样的收养，也是钳制和监视多于照顾。

“皇上，臣有一议，”李洛清对杨玄昭说，“孝仁皇后是皇上的嫡母，皇上名正言顺继承大统，也是借了被孝仁皇后收养的名分，所以皇上不能不孝顺孝仁皇后，不能不给孝仁皇后的亲眷面子。”

李洛清说完，看着杨玄昭：“所以，有件事，皇上其实已经可以着手准备做了。”

“能行吗?”杨玄昭有些狐疑地看着李洛清。

“当然能行。”李洛清笑着，自信地说。

“可是王太师……”杨玄昭咕哝着。

“皇上，朝堂上不是只有王太师一个丞相，还有文武百官呢。”李洛清道，“况且哪朝哪代不是这样?只要有人开口说，事情，就能成!”

“听你这么说，道似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了。”杨玄昭还是不太乐观。

“只要皇上有意，臣即刻就去排布。”李洛清坚定地说。

杨玄昭看着李洛清，看着这个从少年时就陪着自己，现在也一心想帮自己的人，心下有些感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见杨玄昭站了起来，李洛清也赶紧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杨玄昭走近李洛清，伸出双手抱住面前这个矮他一点的人，轻声道：“淮晏，谢谢。”

李洛清没说“臣不敢受”之类的话，他也伸手抱住了杨玄昭，道：“皇上跟臣说什么谢，臣为皇上都是应该的，没有皇上，就没有臣的今日。”

杨玄昭没有答话，只是把李洛清抱得更紧了。

“况且，只有皇上真正权倾天下，励精图治，成为流芳百世的一代明君，臣，才能沾着皇上的光，也成为可以被人称道两句的贤臣。”李洛清补道。

“朕会的，朕一定会的!”杨玄昭在李洛清耳畔低语，对李洛清承诺，也给整个启朝，整个妖界承诺。

当然，以后证明杨玄昭和李洛清对明君的理解是有些差异的。

李洛清回到家中，只见围着一桌子已经热了几遍饭菜的家人们一下子全围着自己簇拥过来，尤其是自己的表弟最兴奋，也最好奇。

“表哥表哥，当内相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张岚意一下子扑了上来，两只手放在李洛清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一眨的，脸上除了见到李洛清的高兴，就是对李洛清晚归的好奇。

张岚意，李洛清的表弟，名律辞，字岚意，是李洛清舅舅的儿子。

“皇上和我多说了会儿话，没发生什么别的事情。”李洛清道。

“快坐下吃吧，饭菜已经热了几遍了，你不回来，大家都没法儿吃饭!”李洛清的外祖母蒋氏道。

“是啊，二品大员回来了，咱家才能开饭不是?”李洛清的舅舅张业昌和舅母郑氏也打趣道。

“舅舅——”李洛清不乐意道。

张府正厅热热闹闹，相互之间聊天说话都是一户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的样子，没有因为李洛清是从二品官有任何改变，跟王太师王丞相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李洛清其实没有自己的家，他的父亲李渝乡是一个书生，于前朝独孤氏承朝灭亡之时躲避兵难孤身一人逃到妖界南方的灵运州，当时的张家也只是一个在灵运州开灵府（妖界的钱庄叫“灵府”）的经商人家，张家的嫡出女儿也就是李洛清的母亲对李渝乡一见倾心，张老爷悄悄“考察”李渝乡几次后断定他一定能考取功名，便欣然同意的婚事，李渝乡入赘张府。后来杨氏启朝建立，神佑皇帝登基重开科举，李渝乡赶上了最后一次考明经科，而且成绩出众，被委任给做皇子杨玄昭的老师，也兼书房的管家，住在杨玄昭的府中。张家逐渐生意也发了财，还有亲戚攀上了皇亲，于是在皇州也开了灵府，举家迁到皇州，也就是现在的张府。

可惜李洛清的母亲张氏患病，在李洛清还不记事的时候便早早去世，李渝乡也在李洛清少年时便患病去世了，所幸当时李洛清也已经在杨玄昭的府中办差，还给李洛清留下不少朝中大臣的人脉，不然，以李洛清不如父亲的学问，要做官难得很呢。

张家的历史也很复杂，李洛清的外祖母蒋氏是李洛清外公的正房，可是多年只得一个女儿，后来外公纳妾，便是张业昌的生母，却在生育张业昌时难产而亡，李洛清的外祖母蒋氏便把一对姐弟带大。张业昌十分孝顺嫡母蒋氏，成家后也要求妻儿不得对蒋氏有半分不敬。

至于张家攀上的皇亲——李洛清外祖母蒋氏，正是杨玄昭生母蒋氏的姑姑。

李洛清，其实也算是杨玄昭远房的表弟。

“表哥你不饿吗？快吃啊，这几道菜都是你喜欢的!”张岚意说完，还给李洛清碗里多夹了些肉。

李洛清很想说自己其实已经吃了不少油煎小食了，而且自己和杨玄昭说话，说得差点忘了还要回家……

“岚意，你也多吃。”李洛清从盘子里也给张岚意夹了一些菜。

看着表兄弟二人关系特别好，蒋氏和张业昌夫妻感觉十分欣慰，家里的年轻人能够同心协力，家也一定可以更兴旺发达。

“岚意呀，你看你表哥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当朝二品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谋个一官半职啊？”蒋氏道。

“祖母，我已经跟着父亲在学怎么打理灵府了，不要催我读书了……”张岚意不乐意了，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了。

不知怎的，李洛清总觉得这是外祖母在暗示自己应该发挥发挥作用，帮助张岚意进入仕途，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况且，张岚意也不愿意。

“姥姥，当今启朝高祖皇帝立国时便说了，工商皆本，岚意学经商，也是正途啊。”李洛清道。

“你们还年轻，什么都不懂……”蒋氏摇头，她还是觉得为官才是正道，况且家里已经出了一个位高权重的首辅，李洛清只要稍微发力，张岚意只要稍微愿意，事情就可以成了。

“娘，您是觉得您儿子一辈子不务正业?”张业昌换了个角度劝蒋氏，他经商多年，也觉得如今启朝的环境，经商未必就比做官差，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没有什么不好的。

“是啊，就让岚意做自己想做的的事情吧。”李洛清的舅母郑氏也道。

“你们这一个个的……”蒋氏无奈，又转头看向张岚意，叹道，“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岚意啊，等你长大懂事了，你就会明白祖母的心思了!到时候就后悔着吧……唉……”

好好一顿饭，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老婆子想多了，当今皇家那儿，就是士农工商皆为本呢。”蒋氏转而笑道。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张岚意，连忙说了几遍“祖母英明”，李洛清也佯装正经地调侃道“姥姥越来越开明，定时我们小辈之福”云云。惹得蒋氏一顿笑骂。

看着家里一片和睦，李洛清却又开始神游起来，想着和杨玄昭的谋划。

“表哥表哥，吃饭呀，你又想什么呢？”张岚意又看见李洛清在愣神不吃饭。

“啊？哦……”李洛清回过神来，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岚意呀，你表哥吃饭的时候都想事情呢，哪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就知道吃吃吃……”郑氏看出李洛清有心事，而且事情应该不小，便呵斥张岚意道。

“娘，你怎么也拿我和表哥比……”张岚意的脸又耷拉下来了。

“大家都别说话了，一起专心吃饭，吃饭……哈哈……”李洛清连忙给母子俩熄火，给张岚意和郑氏碗里夹了不少菜。

饭后，李洛清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李洛清最喜欢看历史，而且喜欢把不同版本的历史比对起来看，尤其喜欢看塑界对古时断袖男风的一些评价，更尤其关注发生在皇宫里的分桃之事的始末与评说。

不知不觉，就快亥时了。

“表哥，你又在看这些啊。”张岚意一脸坏笑凑过来。

“岚意!你给我小点声!”李洛清急急呵斥道，还想赶紧捂住张岚意的嘴。

明明张岚意早都已经知道了，却每次都装作不小心撞破的惊讶样子，李洛清气就气在这里了。

张岚意一躲，赶紧点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唉……”李洛清的心思转回书籍，叹气道。

“看了不少，不是色衰爱驰的，就是被杀的……而且一个两个都没有什么好名声……”李洛清叹气。

妖界历史短，历史事件也少，李洛清更喜欢看塑界历史无可厚非，张岚意也对塑界历史有所了解，开口劝慰道：“表哥，你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哦?”李洛清忧愁地看向张岚意。

“我们妖界人老，只会头发变白，可能会肤色变深一点，绝对不会似塑界里的那些一样有皱纹老斑。不会有‘色衰’这一说。”张岚意道，“而且咱们妖界又不似塑界那么古板，或者，根本就没有人那么在意呢，更不会杀人什么的啦。”

李洛清见弟弟有心安慰自己，低低笑了起来。

“表哥你别笑，我说的都是实心话。”张岚意见李洛清笑了，知道劝慰有用。

“我明白了，岚意。”李洛清笑道，“你也早些休息吧，你还小，不能似我一般。”

“表哥你比我才大九岁!”张岚意不满道。

妖界人能活三百到四百有余不等，很大程度看父母，但也不是完全看父母。

而张家人，一向都是十分长寿的，李洛清想必也不会差，所以只差九岁根本不算差什么。

“大一刻钟也是大，去休息!”李洛清下逐客令了。

“哼……换做人家，夜里早就干柴烈火了，哪像表哥你，夜里一边看书一边发愁……”张岚意故意刺激李洛清。

“你这坏小子……”李洛清脸一红，还有些气急败坏。

“略略略……”张岚意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就跑回自己卧房了。

几乎张岚意一走，李洛清就又开始发愁，不管是自己和杨玄昭的未来，还是眼下和杨玄昭的谋划，都太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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