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亲二

长安城街道就属今日最安静了吧，明明那么多人，却大家都安静的不知道能说什么，细细听还能听到千夜在人群中骂道一句：“我操，这孙子说这种话脸都不带红的，我果然败了。”

还有小玖笑出来的声音。

更有萧肃头号拥护者沈括笑骂道：“兄长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小玖和沈括在人群中都相视一笑，并做好准备要是真的要劫亲，有人出来阻拦，他们两和沈家的护卫，可定要助我。

可是我太了解萧肃了，做事必然要给自己留足了后路，人群骚动的不行，却没人冲出来，他养的那些侍卫，可能也是这辈子第一次不去杀人却只是拦人吧。

看着这些早就做好准备的侍卫，我心里明了，得，我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但是，罢了。

计较那么多干嘛。

从前的我不就是计较太多了吗。

萧肃一伸手，我便被力量带着坐上了马背，这个姿势我是最熟悉的不过的，坐上马背后，萧肃还轻轻的将我扶正，双手环住我的腰，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响起道：“姐姐可要坐好了。我们要走了。”

听到这里，我感觉气到倒地的喜婆又翻了两下。

一扯缰绳，打在马背上，人群中马上给我们让出一条道路，大雪打在我头上，突然兜头一件袍子披上。我一看果然大红色的喜服。头顶上人戏谑的声音想起：“当初你不穿喜服，今日我们也算是同穿喜服了。”

我觉得实在不解气，我要干什么他全知道却还是乐的陪我演戏，气的哼了一句，想了想又哼了一句，表示我的怒意。

而在街头的喜轿里，一方大红色喜帕下，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却看到一颗晶莹的泪水掉落下来，打在手背上，啪的一声，都不用打开喜帕看，都知道喜帕下的人哭成什么样子了。

回想起，昨日晚上，叶安与萧肃相见时，叶安开心到：“肃哥哥，我们终于要拜堂了。”

像是全然忘记半年前萧肃的恶语相对。

可是萧肃却没什么表情，一张脸上说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开心。

叶安自然知道，但是还是故作坚强道：“我知道肃哥哥对着婚事是有些异议，但是这毕竟是陛下的旨意，况且，阿言姐姐......阿言姐姐也与哥哥决裂了，哥哥何必.......”

“安儿，你可知道为何陛下非要我两家结亲？”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叶安舒心一笑道：“自然是陛下看我们青梅竹马，又情投意合，有意撮合啊。”

萧肃像是在忍着笑意道：“是吗？我怎么觉得是因为是你陛下表妹，陛下将你嫁与我，是为了制衡我，制衡萧家？”

叶安惊到：“怎么可能，安儿没有要害肃哥哥之心啊！”

萧肃看着她：“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是你爹爹可有着这份心思吧。”

叶安还是不死心道：“你可就只是因为当初她救过你就这般死心塌地的认定她了？”

萧肃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叶安继续道：“可是她是慕家人，救死扶伤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天职，并不是因为你是萧肃的缘故，若那时，若那时是我，我也会救你的。”

萧肃闻言叹口气难得对叶安笑道：“可是就那么凑巧，她救的人刚好是我，而救我的又刚好不是旁人偏偏是她呢。”

这世上常说缘分缘分，也不过如此了，再大的努力和爱意都抵不过缘分二字，而他们二人有缘又有份，叶安和萧肃有缘相识却无份互相相爱罢了。

已经到了萧肃的耐心极限了，想着明日让叶安空等确实对她抱歉，他用尽最后的耐心对叶安道：“你从前对阿言做的那些事我都不再追究仅当是我们二人之间的最后的决断吧。”

他的性子本就不是不再追究的性子，不过是现在实在不想再生枝节，只想与那人平安度过此生罢了。又或是觉得真真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也算积福了，他这一生许就是杀孽太多了，才让他们二人走的如此坎坷。

叶安闭口不言，先前萧肃说的话是实话，朝堂上最大的两排势力就是叶家和萧家，一个武将一个文将，萧肃父亲只会打仗到不足为惧，倒是这萧肃，能文能武，之前在朝堂上给了叶家和叶家那几个侄子不少苦头吃，害的在陛下面前丢尽了脸面，叶老也是恨极了萧肃，只是无奈叶安又喜欢他，不能除掉，又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制衡他。而对慕翟做的那些事，仗着萧肃不会杀她，也确实做了很多伤害慕翟的事，但是萧肃说的没错，他的耐心也有限，若不是因为叶国老之女的身份，怕是叶安早就死了几次了。

至于为什么叶安没嫁给王莽，因为叶安是王莽的亲表妹，所以叶家也是王莽及其信任的家府，这萧家无人控制也着实不是办法，就想出这个，不然王莽闲吗，一连赐了三次婚。

叶安像是忍着泪意道：“可是，肃哥哥，阿言姑娘并不在乎你，她恨极了你，就算你不与我成婚，你与她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是萧肃并没有被激怒，笑道：“她不奔向我，难道我还不能主动奔向她吗？”

“况且我觉得她回来找我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萧肃看着自己从剑上拆下来的剑穗笑道。

我相信，姐姐不会抛下我，会回来寻我的。

叶安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道：“可是，哥哥，若你真的这么样做了，萧家怎么办？这可是欺君大罪！”

像是算到她会这么说，萧肃轻声道：“要是当初不是阿言，我早就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萧肃。”

借着月色，萧肃转过头看着叶安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毕竟从小长到大的，递上一方手帕，但是想到这是我送的，又收回，说道：“明日之后不论阿言来与不来，这婚我是定然不会成的，如果你愿意，今日就可以退婚，将一切过错推到我头上。”

“绝不。”叶安抬头看着他，萧肃叹了叹气。

“那明日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当我死了吧。”听罢叶安瞪大了眼睛，萧肃想了想还是把那方手帕给她擦了擦脸颊。又道：“明日之后，萧将军之子萧肃劫亲途中被人杀害，跌落悬崖尸骨无存的消息即刻传遍朝堂和江湖。这便是我给我自己的结局。你早日休息吧。”

从那以后这世间不再有什么公子如玉萧家公子萧肃，只有十里方庭病重儿郎天时。

说罢跳墙便走了。

终于叶安崩溃大哭，叶安以为至少肃哥哥会给自己一个就算是名不副实的成亲仪式也好，但是他竟已不愿如此。

回程路上，萧肃尴尬到对我说：“但是阿言我要说件事，我把你给我的那方手帕给了叶安，她哭的太厉害我实在......”

我奇道：“什么手帕？”

他继续道：“就是那日我发烧了，你放在我额头上的。”

我回想了一下，严肃道：“哦，那是千夜的，不是我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是千夜亲手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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