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玥萱笑了两声，慢慢走近璎珞，神色有些悲哀：“跟我说说吧，身为河神的你为何甘愿做一个花仙，为何愿意呆在一个丫头的身边。我知你心中的苦，说说吧，我想听。想知道我的转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就算是能让我安心地沉睡吧。”

璎珞叹了一口气，慢慢垂下眼眸。地上的花瓣慢慢浮起，将璎珞一圈一圈包围。慢慢地，光晕渐渐退去，一个身着蓝色羽衣，长相清秀的女子站在玥萱面前。蓝色流珠串的簪子为她添了一份温柔和飘渺，眉间的白色波纹印记是她贵为河神的证明。

看着眼前的故人，玥萱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水涟，好久不见。”一语毕，竟发现嘴角的笑容那样苦涩。

水涟垂下眸子，不敢直视玥萱的眼睛。她还是那样出尘，丝毫未变，不过是被剃了仙骨，无法位列仙班罢了。而自己呢？已然无人留恋。

“紫凌，对不起。”千万年的情绪，皆只能化为一句对不起呵。

“不必说对不起，往事就随他去吧。来，和我说说，夏侯倾儿的事吧。”玥萱浅浅一笑，再次坐在崖边。

水涟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快过来坐吧，我现在的时间可是宝贵的很呢。”玥萱似自嘲般地笑了笑。

水涟慢慢坐在玥萱的身边，朱唇轻启道：“那年，我被剃了仙骨打入凡尘。而祭祀我的庙宇也被洪水所淹没，我无处可去，又身负重伤。

“我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养好了伤，就想着到人间转一转……”

“那时，你想延岐吗？”玥萱看着山崖下的景色道，眼眸里是说不出的情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水涟看了一眼玥萱，慢慢道：“想，很想。但慢慢的，我看透了人间的繁华。一段情不需要轰轰烈烈，长长久久，只要两个人能长厢厮守，即使是短短几十载，也足矣。”水涟幸福地笑了笑。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水涟笑着问道，脸上有兴奋的红晕。“我有过好几个身份，找到了延岐。但我并没有与他在一起，因为他的心里总装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一直都是你，只是你从未知道，他也从未言明。

“我说过，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我只想听关于夏侯倾儿的事。”玥萱打断她，她不想听，不想知道。她怕知道了以后心会更痛，也许她就会放弃了。

水涟悲哀地看着玥萱的侧颜，张了张口也不过叹了口气。

她化为绫舒郡主，延岐是尚书大人之子柳锦宸，她一心一意地陪伴他，想像当初一样。但他眼里只有那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柳玉若，知道无法相爱，他就只能将所有情感压在心里，得知她被赐名云裳成了皇后，他喝了很多酒，郁郁寡欢，却在她面前依旧是那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哥哥。

得知她的心意，他又惊又喜，却又只能将这一切斩断。他娶了自己，却将自己据千里之外。他看自己的时候，是在看那个与自己长得几分相似的妹妹啊，那个一直他深爱的女人。

她化为苏萱，陪在那个天真的姑娘瑾瑾身边，看得见的是延岐转世的上官若飞对她的千般宠爱。无怨无悔，百般呵护。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保护的姿态，千言万语不过一句白首之约。

她看到了延岐和玥萱转世后的种种，延岐对玥萱是一种宠爱更是一种亏欠后的还债。他将所有的好都用在她的身上，却将一切委屈和痛苦自己承受。

凡间是这般，天界是这般。她水涟不过是一个能陪陪他的人，说是妻子，不过一个朋友。她知道，延岐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玥萱！只是，她不知，可惜，他不懂。她不知他的用心，他却不懂她的心愿。所以才成了如此这般的局面。

可笑啊，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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