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顾里翻身而起，披上了外衣，一手按在剑柄上，警惕的问：“谁？”

叩门声停下，随即传来一道妇女的声音：“是顾里吗？我是张姨呀。开下门，张姨给你带了些东西。”

顾里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放松了警惕，松开剑，一边向外走一边整理衣衫。

打开门，门外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见到顾里，便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处。不待顾里说话，她便热切的向顾里展示自己臂上的竹篮，洗的发白的蓝布下，放了鸡蛋，大米，面粉还有一些时令蔬菜。

顾里将她请进院子，张姨见他只穿了一件薄外套，便忍不住念叨：“顾里，不是张姨说你，你看你，大冬天穿这么些衣裳，冷着了怎么办？快，回你屋子里多穿两件。张姨知道你们年轻人不怕冷，但还是要多注意注意呀，万一染了风寒，可要遭罪咯。”

等顾里穿好了衣裳找到张姨时，她正在给顾里收拾院子，看到顾里穿好了衣裳，便笑眯眯的问顾里这一年来过得如何。

顾里便简单的讲述了一番。

午膳是张姨做的，两人坐在一起，张姨止不住的给顾里夹菜，顾里沉默着全部吃完了。

张姨是临院的，家里男人都是走镖师的，丈夫早年去世，只剩她与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前些年，唯一的儿子也步了父亲的后尘，在一次运镖时不行丧命。张姨哭了许久，但不得不认命，一个人孤苦的生活。

两年前，张姨在回家时遇到一众小流氓，想抢她的钱财，张姨慌乱逃跑，恰巧遇到了顾里，被顾里救下。得知顾里也是一个人住，还就在邻近的院子，张姨便高高兴兴的提出和顾里一起过除夕。

有了张姨的冬日，比过去的寒冬，暖了不少。顾里虽冷漠，但也许是幼时太缺乏长辈的关爱，对于张姨，顾里是如何也说不出拒绝。

“阿里，你去给阿旭道个歉好么？”

女人拉着小顾里的手，通红的眼眶盛着晶莹的泪珠。“阿里，就一句话而已，你去给阿旭道歉好么，不然兄长会赶阿娘出去的，阿里，阿娘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算阿娘求你了好么？阿里，阿娘这一生真的很苦，阿娘不想离开长安，离开长安阿娘会死的，阿里，阿里，阿娘求你了好不好，你去给阿旭道歉，阿里，阿里，我的好阿里……”

顾里从梦中醒来，纷纷扰扰的回忆在他脑中横冲直撞。顾里闭上眼，将手背搭在眼上，心道，最近做梦越来越频繁，梦里和她有关的记忆，也越来越多了……

岁除将至，大街上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人们脸上带着笑，看到相熟的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互相说着讨喜的话。也有穿着布甲的将士，手中拿着刀剑，在街上巡逻，维持秩序。

一切都是繁华的模样，但顾里却从这份热闹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仿佛有一根弦正在这长安城中紧紧绷着，随时都会断开。顾里是从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人，他对于他的直觉一向很信任，但是顾里也不知道，这份紧张到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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