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息

盛歌没有立刻回答林剩，而是走到火炉旁，药罐子里的药已经到了火候。

她伸手就要去直接握住药罐子的搪瓷把手，却见这时，林剩一个身影闪过。

将盛歌搂在怀里，顺势拿起抹布握住火上的药罐子，端了起来。

他担心的说道：“你在想着何事？差点烫伤，这刚烧红的药罐子若是烫在你的皮肤之上，岂不是美玉有瑕疵！”

盛歌抬头看着林剩，其实他的样貌与宋益竟是有些相似的。

毕竟他们是远亲，但是林剩的眉眼中都是坚毅和柔情，而宋益则是一种病态。

“殿下，本相的手烫伤又如何，可是你的命又死了一次。”盛歌把刀片抵在林剩的喉咙处，邪魅的笑道。

林剩只是松开了扶住盛歌腰身的手，把药罐子放在了身后的桌案上说道：“本王不会看到你被烫伤的，这是出于本能。”

盛歌一顿，她走到桌案旁，端起药罐子把药倒进碗里，说道：“殿下的本能需要抛弃才好。”

林剩说道：“抛弃本能，岂不是自寻死路。”

盛歌摇了摇头，她拉下衫衣衣衫，露出自己的上身。

林剩赶紧回过身去，说道：“盛相，你又要作何？”

盛歌说道：“殿下，身为一个军人我受过的伤，远比这烫伤更难让你想象的到。”

林剩听到这话，回身看去，才见到盛歌的整个后背，全是伤疤，刀伤、鞭痕。

甚至还有林剩根本就不知道的枪伤，有一处竟是在靠近心脏的位置。

他慢慢走向她，轻轻环住说道：“我其实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想着你这伤，让我的心揪了起来。”

“许是，前世我们曾相识，对不起。”

盛歌闭住呼吸没有移动，她怔在那里，就要陷入一片迷蒙中。

炉中的柴火劈啪作响，她恍惚了一下，随即将衣衫穿上，向后退了一步。

林剩也回过神，说道：“唐突了。”

“无妨殿下，我说的不是自救的本能，而是怜悯和善良的本能。”

“你是一城之王，不是普通的朝臣，你需要杀伐果断，而不要宅心仁厚。”

林剩却不解道：“我齐地自祖上训，便是仁术治国，得民心者得天下。”

“若是如宋氏姐弟一般的残暴和无情，这百姓们岂不是深陷在炼狱之中！”

盛歌将手中的抹布扔在桌案上，她质问道：“那么，本相想要问问殿下。”

“这城你守住了否？这人你护住了否？这天下太平了否？”

林剩一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盛歌的问题，因为她说出的这些恰恰是他失败的现在。

他困顿于这些困境中，急于寻找着出口。

“不知道如何回答本相的问题了，对吗！”

“很好，这样说明你还有救，你还想要重整旗鼓再战！”盛歌说道。

林剩只是低头看着那炉火之上的药罐子，说道：“没错，我在蛰伏着。”

“伺机而动，彻底毁了宋氏姐弟的统治，还给百姓们一方太平。”

“可是？”

盛歌端起放凉的药碗，递给林剩说道：“可是，你孤军奋战，但是我可以帮助你。”

林剩接过药碗问道：“我始终不能相信，你是为了天下百姓。”

盛歌却笑着说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我的初心，我从来不会改变。”

“你我生于乱世，逢战火侵袭，看过将士马革裹尸，还有饿殍遍地。”

“感受过世态炎凉，还有人心冷暖。”

“然而，这个世界，这个满目疮痍、干涸无比的大地，它不该如此！”

“它需要有人浇灌血液，需要有人抚平伤口，而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

林剩惊于白诺的这些话，这些年来，甚至连范先生和季振中，他都不曾听到过这些话。

这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拿起刀剑去拼出一条血路。

盛歌说道：“殿下，在这个诡谲多变，危机四伏的临赵，不需要好人，也不需要热血。”

“只需要在黑暗中蛰伏的谍者，而这些人是不需要感情和怜悯还有善良。”

“他们只需要杀和不杀！”

“把药喝下去，把身体养好，我们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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