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到雪山时,已经开始半夜,夹着雪粒的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寒冷,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艰难的顶着风雪前行。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里这么冷呢?
她朝着手上哈气,时不时的搓搓手,试图感觉到一点温度。
早知道这么冷,我就带几件厚衣服了……
成芷兰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鼻尖也被冻的发红,鼻腔里面总感觉有鼻涕要流出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根据成雅兰的记忆,她了解到父亲被安葬到了母亲的身边——在成家的后山,那片紫藤花最茂密的地方——那是父亲在母亲死后种在她的墓碑旁的。
说起来,雅兰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看看了,也不知道狐族这边发展的怎么样了……
她这时候想到了猫族那边,已经学起了人类的模样,家家户户有了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家电,还有了水龙头。
狐族,应该也有那些吧?
那么,父亲的将军府,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院子里那些紫藤花应该都谢了吧?还有那棵梧桐树,大树应该能活下来,可是那水边的鸢尾花应该就没那么幸运了……那是雅兰最喜欢的花呐!
走了几步忽然看见旁边的一块路牌,接着微弱的月光,她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烟凝山……这雪山现在都有名字了?”
烟凝媚色春前萎,霜浥微红雪后开……烟凝,还真是好名字……
她继续前行,明显的感觉这里的风雪越来越大了,刚刚还能隐隐约约见着一些月光,现在天空已经被乌云完全覆盖,整个天地都漆黑一片。
她只感觉寒风在拍着她的脸,身上的骨肉一寸一寸的疼,耳边听着风声,时不时有阵阵耳鸣,搅得她心头慌乱,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为什么这里不像猫族的街道一样修建路灯呢?什么都看不清,我应该没有走错路吧?大概还有多久呢?
前面影影绰绰有火光,橘红色的,在雪地上铺开让她感觉很暖,也给她指出了一条路,像一个灯塔。
那儿有个小木屋,好像在那边山腰上!
走过去问个路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宿一个晚上,可是,这具身体允许吗?要不,去借一件厚衣服,还有手电筒,这样至少我走起来方便些。
她看着光亮,向着那边走去,走动的每一步,她都感觉剧痛,全身上下的内脏好像被挤碎了一样,心脏跳动的异常的快,快到她深呼吸好几次都压制不住。
她开始加快步伐,从走变成快步走,然后是小步跑,最后大步的跑起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口中呼出的白雾让她有些视线模糊,身上没怎么出汗,只是跑了一段路就感觉几乎抬不起脚。
眼看着小木屋越来越近了,她的眼前开始有小黑点浮现,口腔中也有了腥甜的味道,鼻腔很堵,感觉不像是鼻涕,更像是血。
再坚持一下,就差几步了……
“噗!”鲜血从口中喷出,在雪地上零零星星的留下了小红点,成芷兰就好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整个人栽倒下去。
小木屋的光……好像在变暗?
木屋的门被打开,翠绿发丝白夹袄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成芷兰只感觉那女人的面容自己好像见过——好像是在父亲留的母亲的画像上,但又有些区别。
妈妈……是你吗?我真的,好冷……
她嘴唇微微煽动,想要唤出声,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感受到肺中的氧气越来越少,但是无法呼吸。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渐渐的被黑色覆盖,最后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发丝在雪地上散开,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倒在一片白雪之中,身下有零零星星的血迹,白雪从天空飘下,似乎要将她掩埋,而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看着木屋中走出来的女人。
“雅兰!”女人看向这边,愣了两秒,冲过来将成芷兰拥入怀中,“雅兰……你醒醒啊!看看我,看看小姨好不好?”
她是多年前就离开家的兰馨,自然也不知道现在这具躯壳里是成芷兰的灵魂,多年前成芷兰战死的事情她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在今天姐姐的另一个孩子也不在了,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片雪山没有梅花,那斑斑血迹却胜似梅花。
她多年前离开家,在雪山救助了许许多多迷路的旅者,还有很多在雪崩中受伤的人,却没想到,在这片白雪之中,她救了那么多人,偏偏没有拯救姐姐的女儿。
第二天,兰馨回了一趟将军府,这么多年,成雅兰一直没有回来过,所以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打理,这里的样貌一如当初成雅兰离开时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她没有找到属于成芷兰的尸体,据说在曾经与天界斗争的时候被向佳悦毁了。
成弈和兰慧的墓碑边,没有成芷兰的墓,因为当初成雅兰就决定复活成芷兰——这是兰馨不知道的。
兰馨收集了成芷兰的衣物,与成雅兰的躯体一起葬在了兰慧的旁边,她修建了最大的那棵紫藤花,又浇了点水,口中喃喃道:“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在将军府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她终于起身离开,走出大门后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眼眶已经泛红。
这将军府,终究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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