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岗

“要兑换，就得上一半的税。”他趁热给我泼了盆冷水。

我呆若木鸡，舅妈叫我们吃饭，我都想把他赶出去了。

席间他还跟舅舅喝了一场酒，这家伙跟我装的跟圣人似的，在我舅舅的酒面前，就像个下三滥的酒鬼，面目可憎，然后他摇摇晃晃地起身道谢，说唱多了，得还趁有公交车赶紧回去了，路远。

舅舅和舅妈也不拦他，反而觉得他不见外，人又热情，还知道他是我的小领导，又拜托他多多照应我，这才将他送出门，还嘱咐我把人家安全送到他家人的手里。

我心想，他家人？埋回祖坟吗？

可是正当我们拐出我舅舅家街口后，他突然直起身来整了整拦歪的衣服，又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着了。

“靠，你没醉呀？”我打量他。

他斜眼看了看我说：“人界的酒怎么能让我喝醉，我不装成这样，你舅舅能有成就感吗？以后怎么放心把你交给我虐待？”

“靠，你在这儿憋着坏呢？你要虐待我？怎么虐待？”我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他抬手在我脑袋上来了一下说：“我是正人君子，我说的虐待，是加强你的全面锻炼，你脑袋里才憋着什么坏呢吧？”

我转过脸站定说：“你没喝醉就自己回吧，哎，对了，我怎么去总部啊，我都不认路，也没交通工具。”

“明天七点半，五星剧院门口，迟到就扣分。”他说着大步往前走着，突然我眼花似的见他就消失在了空气里，我急忙四下看看，不见有人发现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这样也挺酷的，明天我要跟他学学这招凭空消失法。

我怕迟到，七点就到了约定的地方，正好剧院门口就有卖早点的，我买了一份菜饼和豆浆就蹲在马路牙子上开始吃，等我吃完才看见他的车向我开过来。

“领导早。”我笑着上了车。

他打量我一下说：“把牙上的菜叶弄掉。”

我们再次回到他的办公室，他先开门进去，我后面跟着，结果一抬头就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看见那大大的鱼缸里昨天漂亮的金龙，现在竟然变成了两副鱼骨！

不过这两副鱼骨也还是照样在水里游来游去，我呆呆地看着鱼缸，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鱼缸说：“发什么呆呢？给我泡杯茶去。”

我这才转身去给他泡茶，茶杯刚放在他手边，就有人敲门进来，是三个穿灰西装的男人，他们打量着我走进来跟丸休打招呼分别找地方坐了。

丸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说：“现在开会，开会之前我来介绍一下，他叫那其，新来的实习生。”他指了指我，我冲他们点了点头问了声好：“以后多多指教。”

他们也向我点了点头，只是他们的表情木讷，脸上也没什么笑容，或者他们从事这个工作时间久了变得麻木了吧，我将来可不要变成这样。

“我叫匆与。”“我叫泛及。”“我叫录可。”他们自我介绍着没有多余的话。

“好了，现在就开始吧。”丸休说着，我看看他，心里感慨，好在他不是个木头。

丸休说着看向我：“你来做记录。”

我这才恍然，弯腰四下找笔和本子，丸休轻咳了一声说：“这呢。”

我直起身看见他正用手指点着一个本子和笔，我走上前拿来开始做记录。

我没有当过秘书，哪里会做记录，于是想了想，在本子上画了个方框，他们谁说话我就按照手机接受的信息那样来个小框把他们的话记下来，再配上表情图，觉得这样才有趣。

会议结束时，我手里两三页的本子上全是一个个对话框，还有生动的表情包，我太他奶奶的有才了。

“记录给我看一下。”当他们走了之后，丸休向我伸出手来。

我迟疑地把本子递了过去，他接在手里看了一眼就盯向我：“这是你做的记录？”

我理直气壮地说：“一字不差啊。”

他无语地把本子甩给我：“重新整理，你让我拿着这个给领导看吗？”

“怎么整理？”我问。

他指了指电脑说：“用那个东西，整理成正规文件打印出来。”

“拜托大哥，那个东西连主机箱都没有，它怎么开？”

他一拍额头说：“我忘了，他们把主箱拿去修了。等回来你记得弄好。走吧，跟我出去。”

他起身往外走，我把本子放在桌上也跟了出去。

我们重新回到人界，他让我在车里等着，他进了一个大院，没一会儿又出来，还没上车，我突然听见嘀嘀两声，再低头看着手环，然后拍打着刚进来的丸休说：“快看，有，有亮点！”

我指着手环上一闪一闪的亮点激动地说着，他随意地看了一眼说：“我记得跟你说过怎么去。”

我想了想，开始拧动表里的指针，当时针和分针重叠在一起，突然我只觉得整个身体开始旋转进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我和丸休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快走几步扶着一棵树开始呕吐起来。

“你还要好好锻炼。”丸休在远处说着点了根烟。

我吐完直起身来说：“怎么会这么恐怖？”

“走吧，去开始你的第一个工作。”他说着往一片居民楼小区走去。

我跟着他走着低头看手环上的亮点，那亮点离我们越来越近，然后丸休停下，我撞在他后背上，他回头瞪了我一眼指着对面一排垃圾桶说：“就是她了。”

我向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正有一个老太太在垃圾桶里捡瓶子，她头上的进度条到头了。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在啃一个果子。

“奶奶，我饿了。”她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角。

老太太回头看着她说：“好，等会奶奶给你买馒头吃。”说着用她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就这一个动作，她突然捂着胸口张着嘴慢慢地扶着垃圾桶倒了下去。

“奶奶，你怎么了奶奶。”小女孩扔下果子扑在老太太的身上喊了几声，老太太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嘴唇立即变紫，她的目光全是不舍，小姑娘开始哭。

我一个箭步跑上去扶着老太太回头对丸休喊：“快打120！”

丸休站在我身旁说：“不必费事了，你等着带他走就好了。”

小姑娘扑上来拉扯我的胳膊：“哥哥，快救救我奶奶，我只有我奶奶了。”她哭的很是可怜，眼泪模流。

我再看向丸休：“快救救她吧。”

丸休冷漠地说：“没用的，她到时辰了。”

我咬了咬牙瞪着他：“我把我的寿命分给她……”我刚说完他突然弯腰拉着我往一旁闪开，然后对着手上的表喊了一声：“快来。”

此时那个老太太已经不再动了，好像叫匆与的那个从一个单元门里走了出来，看了我们一眼走过去弯腰从那老太太身上一提，一道半透明的白色灵体就被他提在了半空然后转身走进了单元门，小姑娘哇哇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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