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捷（一）

张凌赫携了丁程鑫，与冥夜、风伯、火鬼三神一同走出营门。张凌赫接过马弁递过来的缰绳，跨上自己的坐骑，向传令官发出了行军号令。

军阵中的旗手挥旗发号，三千九黎将士借着星光悄无声息地移动起来。只见戎行行列整肃，不曾有半分忙乱，可见冥夜训练有方。

九黎将士身着玄色革甲，完美地隐于夜色之中。张凌赫骑着九黎出产的食铁兽，行走在军阵一侧。

军阵上空，四位神怪御风而起，立在云端，一字排开，正是战神冥夜，震位煞神风伯、离位煞神火鬼、讙猫一族丁程鑫。

冥夜有意调转方向，靠近丁程鑫。见丁程鑫压住风头，一脸警惕地望向自己，冥夜不由得挑了挑眉。

战神冥夜：「你不用担心，我还没有糊涂到在这个时候料理了你。」

丁程鑫听着冥夜狂妄的语气，在他的脸上审视一番，突然轻笑出声。

丁程鑫：「你当然不敢现在动我。张凌赫虽然心思简单，但却傲慢不逊，你未必有把握将他完全掌握。此时你若伤我，张凌赫必然与你反目，你先前的种种努力，就算白费了。」

冥夜本就知道丁程鑫心思机敏，但完完整整听过他的话，心中还是有些叹然。

战神冥夜：「既然你一早便知道我的目的，为何不早说与张凌赫知道？」

丁程鑫摇了摇头，远远地望见黄帝先行军营，叹了一口气，心中微动。

丁程鑫：「我若说与张凌赫听，以他的性子，必然不肯受制于人，为他人做下嫁衣，一定会反抗于你。」

丁程鑫：「而在你冥夜眼中，神界的神你尚且不妨在眼里，更何况是下界的人呢？」

丁程鑫：「就算不是张凌赫，你也会选择其他人，只要这下界的战事不止不休，你的力量便会一直增强。」

丁程鑫：「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保住他的命，我便只能陪你做这场戏。」

冥夜微微颔首，眼中竟流露出些赞许之意。

战神冥夜：「我乃神界正位神，从来不懂这人世间的情爱，没想到你竟能为他一人做到如此地步。」

丁程鑫低头望了望骑在食铁兽上的张凌赫，见他意气风发，便嘴角上扬，神色多情如水。

如心有灵犀一般，张凌赫似乎觉察到丁程鑫的视线，只见他仰起头，冲丁程鑫挥了挥手。在夜色之中，讙猫一族的视力极佳，借着星月之辉，丁程鑫看到张凌赫笑容温暖，心头便涌起一丝甜蜜。

丁程鑫：「我又哪里懂得，只不过是愿意陪在他身边就是了。」

冥夜眨了眨眼，对眼前的话题兴致缺缺，只见他摊开手掌，先前用来起坛的青莲便出现在他的手心。

青莲灵气耗尽，花瓣枯萎卷曲，已然不是刚从潢污中采摘之时的模样。

丁程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冥夜，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程鑫：「你还留着这青莲做什么？它已经有任何作用了。」

冥夜抬起另一只手，将修为凝于指尖，暗暗使力，竟从那青莲之中抽出一缕神识来。那缕神识虽然微弱，但其中的清贵之气却让人难以忽略。

战神冥夜：「我只想知道，你去采这青莲之时，可曾遇到什么人，同他讲了哪些话？」

丁程鑫知道那缕神识应是应龙敖子逸的，他用青莲的灵气护住宋亚轩的肉身与元神，自然时常需要以自身修为催动，免不了将一缕神识落在青莲之上。

丁程鑫不是一个多事之人，有关应龙敖子逸的事，他并不想也不愿意多言。丁程鑫只是摇了摇头，装作毫不知情。

丁程鑫：「我心中着急，采下青莲便匆匆往回赶，未曾见到任何人。」

丁程鑫：「怎么？这缕神识你识得？你可知道是谁的？」

一个聪明的人说起了谎话，他的心思就难以捉摸了。冥夜在丁程鑫的脸上盯了许久，见丁程鑫一脸无辜，心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便挥了挥手，任凭那缕神识随风散了。

战神冥夜：「不认得，只是好奇罢了。我也不识这缕神识的主人。」

丁程鑫撇了撇嘴，嘴上没有作声，心中却暗暗思索。

丁程鑫：『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当年应龙飞升，九州之内谁人不知，如今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两下里都没有讲实话。』

丁程鑫：『不过冥夜特意问起此事，想必应龙的行踪对他十分重要。我虽然不曾存了害人的心思，必要之时倒也可以以此为要挟，只是倒要对不住敖子逸了。』

思量之间，九黎的人马到达一座荒山之下，转过山脚，三千九黎将士便会暴露在旷野之中。冥夜率先压下风头，落在张凌赫身边。张凌赫的坐骑食铁兽感受到冥夜身上的神威，竟不再迈步，而是缓缓地趴了下来。

张凌赫见状，忍不住轻拍食铁兽圆滚滚的脑袋，随口咒骂一声。

张凌赫：「你这畜生，平时白白喂了你那么多吃食，关键时刻认怂充楞倒是比谁都快！」

风伯、火鬼已经杀了不少黄帝先行军营派出来的哨骑，因而九黎兵戎的疾行并未惊动敌人。

冥夜让张凌赫下令停止行军，让三千九黎将士席地而坐，暂时修整。风伯、火鬼、丁程鑫皆落于行列之前，与冥夜与张凌赫汇合。

战神冥夜：「绕过这山头，便可看见黄帝的先行军营。现下时至二更，军中各处只留巡查兵卒，其余的人皆已睡下。」

战神冥夜：「此时若不攻营，更待何时？」

风伯、火鬼二煞神相视而笑，便知对方心思，向冥夜拱了拱手，领命去了。

只见那火鬼身上显出数道霞光，一跃跳上云端。从霞光之中现出一漆红葫芦，冒着白烟，看似烧得滚烫。只见火鬼赤手空拳将那葫芦抱在怀中，打开塞子，便有无数天火从葫芦中喷涌而出，直射黄帝先行军营。

不多时，军营中四处火起，军帐辎重到处生烟，营内乱做一团，到处都是“救火”的呼喊。火势起的急，蔓延的快，纵使黄帝营中有能人方士，此时欲念咒救火，已然来不及了。

火鬼见敌军营中黑烟阵阵，红焰腾腾，漫天赤色，直冲九霄，不禁纵声大笑。

火鬼：「烧得好！烧得好！若我再添一些东西，便烧得更旺了！」

那火鬼的真身，乃是神界炼药丹鼎中的一团火，只因鼎中火势凶猛，这才崩出炉外，化出身形。

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内皆是黑灰色的粉末，火鬼轻轻地吸了一口粉末散发出的气味，一脸的满足。

火鬼：「一磺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火鬼说着，抬手一扬，将整包火药全部倒向了黄帝先行军营。

只见那火药如黑沙一般倾泻而下，有的在天空就开始燃烧，形成飞火。落入敌人营中的，顷刻间便发生爆炸，若沾到人的身上，便烧得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

风伯见火鬼杀得痛快，也不甘示弱，即刻施展神通。只见他祭起一只锦带，念几句口诀，便有阵阵黑风吹出，席卷敌方军营。

黑风吹得满地飞沙走石，沙暴将地方军营尽数罩住，即使有侥幸从火海中逃得性命的兵卒，还未出营门，便被刮得两眼难睁，被埋在了风沙之下。

黄帝麾下兵卒见状，只能奔回营中，而营中烈火借助风势，焰头更加高涨，原先逃出营中又折返回来的人，结果仍是平白送了性命。

不光烈火逞风四处焚烧，营中辎重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倒塌下来的物件也砸伤砸死了不少人。

黄帝先行军营已被搅得乱作一团，尸体堆积成片，活人无处闪躲，营门大旗倒下也无人去扶。

冥夜见风伯、火鬼俱已得手，走到张凌赫身边，向他拱了拱手。

战神冥夜：「王上，时机到了，还请号令三千九黎将士合围敌营。」

张凌赫眯了眯眼，向传令官下了号令。三千九黎将士分了三路，绕过山脚，不再藏匿，从三面围住了黄帝先行军营，只留了通往山谷的道路出来。

敌营中的可燃之物逐渐烧尽，火势也随之渐小，一些哨骑奉命出营探报消息。只见那些人刚出营门，便被埋伏营外等候的九黎士兵用乱箭射死。

个别并未射中要害的，坠于马下。虽登时未死，也有九黎士兵一拥而上，如砍瓜切菜一般，悄无声息地了结了性命。

黄帝先行营中派了几批哨骑打探消息，却都有去无回，正心下疑惑，直到兵卒来报大营被围，方才幡然醒悟。

营中将领面色煞白，命各营清点人员辎重，速速回禀。待各处将折损亏空一并报上来，将领闻后，心中惊惧，暗自思忖。

黄帝将领：「此前与九黎诸多交战，从未见他军中有如此厉害的手段，想必是有能人异士前来相助。」

黄帝将领：「为了争得全功，我带领先行军深入此地，本以为可将九黎余部扫荡干净，不料却失利至此，实在是不上算！」

黄帝将领：「此番九黎夜袭，我军大折一阵，损失惨重。身为先行军统领，竟如此失机折军，我恐怕是要上帐请罪了。」

黄帝将领：「为免折损更多军力，如今也只能撤出营地，退后六七十里，收集残余人马，立住营寨，再向大营求援了。」

就在营中将领思虑之时，有后营哨骑传来消息，消息中说通向山谷的路尚且开阔，并未发现九黎士兵的埋伏。

将领闻言，自然喜不自胜。

黄帝将领：「当真是天助我也！既然如此，便按来路撤军便是。辎重车马一概弃置，不许点火把，摸黑撤军，切不可惊动九黎伏兵。」

将领立刻下了撤军的号令，只见先行营中各处，受伤较轻的互相搀扶，未受伤的抬了受伤较重的，缓缓撤出营地往山谷中去了。

黄帝先行军残部一路行至山谷，并未受到任何阻拦。军中将领心下宽慰，自以为已然平安，却不知前方，水淹灭顶的命运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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