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子逸离开潢污半月有余,宋亚轩百无聊赖,每日不是侍弄青莲,便是制作莲心茶,倒也能一解烦闷。
起初,宋亚轩并没有侍养青莲的打算,只是水下青莲骨朵不多,若是都掐下赏玩,水生青莲在水下居所附近很快就要绝迹了。
等到青莲枯萎,宋亚轩不得不在潢污水底走得更远一些,才能采摘到新的青莲骨朵,移植到水下居所四周。
一日,宋亚轩见制作的莲心茶所剩不多,便潜向潢污深处,想要寻些成熟莲蓬。
青莲虽然可以生长于水下,但水生青莲所结莲蓬不多,宋亚轩四处搜寻,逐渐远离水下居所,走向沉积物堆埋的潢污水眼。
宋亚轩看着巨大如山的沉积物,心中有所思念,满怀感激地鞠了一个躬,口中喃喃而语。
宋亚轩「毛犊爷爷,千年过去了,不知道您还记得亚轩吗?昔日我流落到这里,是您收留了我,指点我修炼。」
宋亚轩「亚轩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认定您作师父。您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守护潢污一方生灵,请原谅亚轩无能,没能承继您的遗志。」
那巨大的沉积物正是巨兽毛犊的尸身,在潢污中被水流侵蚀千年,早已变成了暗礁碎石,再也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宋亚轩拿起手中的青莲莲蓬,将一颗莲子放入口中,仔细品味起来。
莲子并未剔除莲心,满嘴清苦让宋亚轩皱起了眉,忍不住摇了摇头。
宋亚轩『虽然我总是莲心茶不离口,竟吃不惯这未去心的新鲜莲子,这算什么?是自我矛盾吗?』
宋亚轩想起从前潜居潢污,也是如此采摘青莲莲蓬。敖子逸每每嫌将莲子去心是辛苦的工作,便总是吃留心的莲子。
久而久之,宋亚轩便跟着敖子逸有样学样,养成了吃留心莲子的习惯。
等到离开潢污,与刘耀文每日相处,刘耀文见他喜欢吃莲子,总是会寻些莲子去心,再塞到宋亚轩的口中。如此下来,宋亚轩又改了口味,渐渐无法忍受新鲜莲子的清苦。
宋亚轩『原来习惯是如此可怕的东西,无论是敖子逸、还是刘耀文,他们都曾深深地影响过我。』
宋亚轩『我拼命想摆脱敖子逸,将跟他一起的过去否定的干干净净,痛骂他愚顽固执。可是,他确实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是我始终无法回避的。』
宋亚轩苦涩地笑了笑,理了理情绪,望着眼前的礁石,缓缓开了口。
宋亚轩「毛犊爷爷,如今我被困在这潢污之中不得出,就让我来守护这潢污,当做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宋亚轩「您不是常说,要把我变成一个野孩子吗?此前种种,就当我出去野了一圈,如今梦醒了,是该回家了。」
宋亚轩抿了抿嘴唇,又向口中放了颗莲子,努力地咀嚼。
不知是这颗莲子的味道淡了许多,还是宋亚轩已经适应了留心莲子的清苦,亦或是味蕾被齿间涩味回甘麻痹,总之,莲子已经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宋亚轩『习惯并非无法改变,只要我一直冷脸相待,敖子逸总有一天会失去兴趣,主动放开我的手。』
恍惚间,宋亚轩觉得耳边发丝有水流拂过,继而听到潺潺水声。宋亚轩心中疑惑,抬起头向四周瞧了瞧。
宋亚轩『潢污早就是一潭死水,这流水之声是从何处传来的呢?』
宋亚轩还未听得来源,流水之声就弱了下去,宋亚轩心中微动,敏锐地觉察到在暗礁深处,有些许微弱的灵力留存。
一声声的叹息之声传来,就像巨物的深呼吸,宋亚轩循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被巨大的吸力牵引,进入了一个域中。
撑开域的灵力纯净无害,宋亚轩只觉得十分熟悉,因而不曾惊慌。
毛犊灵体:「轩轩,千年不见,你还好吗?」
宋亚轩看到毛犊,虽然只是灵体,但还是红了眼眶,这些日子受的委屈,毫无征兆地倾泻出来。
宋亚轩「爷爷,呜呜呜,轩轩好想你啊!没有爷爷替我撑腰,轩轩受了好多委屈!」
毛犊灵体见宋亚轩泪眼盈盈,将手掌放在宋亚轩头顶,轻轻释放些灵力,安抚宋亚轩的情绪。
宋亚轩感觉到灵体灵力流遍全身,通体舒畅,暖意融融,便抬手擦了擦眼泪,止住了抽泣。
宋亚轩情绪稳定下来,向毛犊道谢。宋亚轩心中好奇,便又向他抛出些问题。
宋亚轩「毛犊爷爷,当年您逢天人五衰,重新跌入六道轮回,为何还留了这灵体在世间?」
宋亚轩「先前我与敖子逸在潢污潜居千年,为什么从不曾感受到此处有灵力留存?」
毛犊灵体沉吟一声,将灵力收回,缓缓道出实情。
毛犊灵体:「亚轩还是同从前一样,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其实我的灵体也是近日才复苏,恰逢亚轩在附近,我便现身与你见面。」
毛犊灵体看着宋亚轩不解的神情,继续说下去。
毛犊灵体:「亚轩,你知道的,爷爷我毕生的使命,便是守护此方水体的安宁,即使在我将死之时,也从来不曾忘却过这一责任。」
毛犊灵体:「正所谓心诚则灵,情真则明。我的意愿强烈,便在离世之时凝聚十分灵气,留存在躯壳之上,只等这一方水体遭遇劫难。便可自动苏醒,化解灾厄。」
宋亚轩眨了眨眼睛,不禁喃喃而语。
宋亚轩「潢污水体的劫难?难道是指敖子逸封印之事?」
毛犊灵体听觉敏锐,从宋亚轩的自言自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毛犊灵体:「亚轩,你说什么?封印水体的是子逸?」
毛犊灵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亚轩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毛犊灵体。毛犊一族与应龙有些亲缘,算起来可称得上是敖子逸的祖辈。
宋亚轩总觉得,在毛犊面前说敖子逸的不是,就如同背地里打小报告一般,总有种不光彩的感觉。
可是对上毛犊殷切的眼神,宋亚轩又无法隐瞒说谎,只能掐头去尾,捡了些重要事件娓娓而谈。
宋亚轩像毛犊述说敖子逸借四海泉眼修炼、登临神界之事。
毛犊听完,眉头微蹙,目光里皆是担忧。
毛犊灵体:「彼时的神界,早就不复当年开疆拓土时的兴盛:神位繁多,赋敛无度,更多时候是强权与集中的体现。」
毛犊灵体:「我虽已逝去千年,想必神界之中,此种风气不会平息,只会愈演愈烈。」
毛犊灵体:「神界历来不把妖修放在眼里,子逸若登临神界,为了谋得神位之职,定无法独善其身,只能同那些混世乱神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毛犊灵体:「昔日我便瞧着子逸那小子有意走上封神之路,我惜他纯真善良,也曾出言相劝,甚至略施小计,阻他修炼之路,但到底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毛犊灵体:「看来人的命格本就由天而定,并非人力可改。」
宋亚轩听得糊涂,他从来不知毛犊曾与敖子逸有过此番议论。
宋亚轩「爷爷,你阻止过敖子逸的修炼?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敖子逸从未向我提起过。」
毛犊摇了摇头,宋亚轩从灵体之上觉察到悲戚之情。
毛犊灵体:「子逸这孩子从来就是这样,把许多话憋在心里,默默消化情绪,他自然不会将这些烦恼透露给你。」
毛犊灵体:「亚轩,你提及子逸借用“四海泉眼”的灵力修炼,你可知道那泉眼中的泉水有多么厉害吗?」
毛犊的神色暗了暗,继续说下去。
毛犊灵体:「“四海泉眼”本是这潢污之下的一处裂缝,连通四海之水中的精粹。」
毛犊灵体:「泉眼中的水,是极其阴寒之物,若借用它来修行,必会遭寒毒噬身之苦。」
宋亚轩闻得毛犊之言,眉头紧蹙,仔细回想昔日潜居潢污的岁月。
宋亚轩「可是我从未见过敖子逸有过身体不适啊!」
毛犊顿了顿,叹了一口气。
毛犊灵体:「那寒毒发作之时彻骨生凉,疼痛难忍,但却有缓和之法。那就是每日照射清晨第一缕阳光,便可减轻寒毒发作时的苦楚。」
宋亚轩心中微动,记忆中浮现出昔日与敖子逸潜居潢污之时的卿卿日常:
宋亚轩向来贪睡,敖子逸每每比他起得早。等到宋亚轩睁眼,桌上都会有一瓶带着露珠的青莲,散发着幽远的清香。
从前宋亚轩只当敖子逸用青莲讨好自己,如今听了毛犊的话,才知道着青莲是敖子逸每日照射阳光,运功延缓寒毒症状之后,悉心采摘的。
宋亚轩『原来每日一捧青莲,四季从不间断,有这样的来历。从前我心眼蒙尘,竟一概不知!』
毛犊见宋亚轩表情变化,知道宋亚轩心中明白,便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毛犊灵体:「其实,你们所见的“四海泉眼”并非泉眼本来的面目。昔日我为了阻止敖子逸修行登神,便在死去之时,以身躯挡住了真正的“四海泉眼”。」
毛犊灵体:「若敖子逸借以真正的四海泉眼修炼,那他的突破境界的速度,将会更加迅猛。」
毛犊灵体:「只不过,我没想到子逸那小子如此坚定,竟能借“四海之眼”的残余之水修炼,当真是十分不易。」
毛犊灵体:「如此看来,倒是老夫当年多此一举,反倒害了子逸,平白让他多耗费了些许时光,当真对他不住。」
毛犊说完,面露些许愧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宋亚轩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立在一旁,不再讲话。
毛犊灵体:「只可惜我现在只是灵体之态,无法踏出这个域,不然真想和子逸见上一面,看看他如今是何等威仪赫奕,徒御轩昂。」
毛犊缓过情绪,仍不忘敖子逸封印水体之事,便示意宋亚轩回归正题,继续讲下去。
宋亚轩组织语言,又向毛犊述说了敖子逸下界寻找自己,想要再续前缘的种种纠葛,只不过,宋亚轩有意隐瞒了敖子逸与刘耀文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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