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除四煞（十七）

张凌赫与丁程鑫相处多时，偶尔也听得他说起九州四界的势力争端。当下神界兴盛，妖族式微，凡有神格之人皆眼高于顶，将妖族视作低劣的种族。

丁程鑫必是被冥夜方才的话刺痛了自尊，因而才会痛哭流泪。张凌赫见他哭的伤心，也没好再紧追询问，起身至桌前，倒了一杯水，递到丁程鑫手中。

丁程鑫接过杯盏，抽抽搭搭地道了声“谢谢”，却喝得有些急，一口热茶呛在了嘴中，尽数吐在了张凌赫的腰间丝绦之上。

张凌赫连忙用袖口替丁程鑫擦着嘴角和唇间，另一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

张凌赫：「别喝得那么急！冥夜已经离开，一时半会儿不会回返，毕竟本王身体康健，这耳鬓厮磨，不会那么快就结束。」

丁程鑫听见张凌赫如此说，眉间一凛，似有怒色，没好气地拍开张凌赫逗留在自己唇间的手，并将茶盏塞还给他。

方才冥夜前来，丁程鑫也是一时着慌，因而才出此下策，借枕席之事挡了冥夜的盘问，不料却遭到了他辛辣的讥讽。

丁程鑫心中百般委屈，却又辩无可辩，一团苦气憋在胸中，化成了心头的酸涩，激得眼眶都红了。

张凌赫适时的温柔如一沐春风，让丁程鑫的委屈有了宣泄的出口，噙在眼中的泪水也随着张凌赫的安慰汩汩而下。

丁程鑫方才做戏只是不得已而为，张凌赫却借着这个机会说些浑话，不合时宜的玩笑倒让丁程鑫有些气恼。

张凌赫见状，连忙噤声，拿着茶盏灰溜溜地走到桌前，又往杯中添了些热水。

丁程鑫：「张凌赫，别倒了！已经喝饱，不，已经气饱了。」

张凌赫端着杯盏的手僵在半空，拿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恰好这时帐外响起传饭的声音，才算是化解了尴尬。

贴身近卫手脚麻利地将吃食端上桌，桌面上很快就摆满了杯碟，张凌赫拿起筷子，在衣袖上蹭了蹭，讨好般地塞到丁程鑫手中。

张凌赫：「鑫，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快来看看今日的吃食，合不合你的胃口？」

丁程鑫见张凌赫有意凑趣，在近卫士兵面前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伸手接过碗筷，坐到行军桌前，心不在焉地吃起饭食来。

张凌赫见丁程鑫进得不香，便不停往他的碗里夹菜，等到丁程鑫反应过来，碗里的菜肴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

丁程鑫撇了撇嘴，又在碗里挑挑拣拣，将蔬菜全都扔进张凌赫的碗里，嘴里嘟嘟囔囔起来。

丁程鑫：「你自己吃就是了，不必照顾我。还有，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吃菜，你不用再费心变着花样做了。」

丁程鑫：「你的那些贴身近卫每日放着正事不做，到处去挖野菜，实在是不像样！

丁程鑫：「如今军情紧急，若是他们出营遇到了危险，那可不妙了，我可不想落得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张凌赫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倒是一旁垂手而侍的近卫行了个九黎军礼，手掌握拳放在胸口，抢先回了话。

贴身近卫：「多谢丁公子体谅！我等必会恪守职责，誓死守卫王上安全。」

看来，这些近卫被张凌赫逼着每日去山野洼地里挖野菜，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但又不敢明说。如今丁程鑫的话倒是替他们解了围，替他们摆脱了这份明显不靠谱的苦差事。

张凌赫听自己的贴身近卫如此说，不由得气结，刚叫了一声“你”，又连忙看了看丁程鑫的脸色，低下头往嘴里扒饭，硬是将剩下的话嚼碎咽进了肚子里。

丁程鑫看着张凌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一旁捧着碗“吃吃”地笑起来。

张凌赫见丁程鑫心情好转，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便也没有再追究近卫的话。

一顿饭吃的丁程鑫心中亮堂了许多，饭后漱了口，张凌赫命人端上了吃的茶，丁程鑫发觉茶味清冽，似有一股荷香，仔细一问，才知道是用烘干的青莲泡制的。

看到澄澈茶汤中的青莲，丁程鑫又想起了潢污与敖子逸的会面，继而想起了他今日的请求，心绪又乱了起来。

丁程鑫索性一口闷掉杯中的茶 ，翻身躺上软榻，拉过被褥蒙在头上，隔着被子向张凌赫“发号施令”。

丁程鑫：「张凌赫，我困了，帐中光线太亮，你把火把灯球灭掉一些吧！」

张凌赫听见丁程鑫从被子下面传出的声音，有些闷声闷气的，只是轻笑一声，按照他的嘱咐，将帐中照明灭掉一些。

丁程鑫听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软榻向下一沉，身边有了热源。丁程鑫将被子拉下来，只露出一对双目，正好装上张凌赫的视线。

张凌赫理了理丁程鑫额前的碎发，声音低沉和缓，十分悦耳。

张凌赫：「睡吧，无论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只是，鑫，你得先给我讲个明白，我才能知道如何护着你。」

丁程鑫看着张凌赫如漆夜般深邃的眼眸，被他眸中的诚恳打动，随即点了点头。

丁程鑫：「好，我一定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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